苏岕晃动着手中余下的半杯茶水,随意道:“亓国太师裴詹。大亓皇帝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么?”
当下三朝六国,西蜀内忧,北凉外患,唯有亓国最是安定兴盛。可青阳先生这次,选的却是大亓。
“裴詹?!”墨倾的声音陡然拔高。
“是啊。”
她的反应过于异常,苏岕一时讶异,“怎么了?”
顿觉自己失态,墨倾调整了心绪,冷静道:“没什么。只是在来藏云山之前,在坊间听说过不少关于亓国太师的功绩,得知其乃不可多得的不世之臣。今日他竟然到了藏云山,若能一睹其真容,岂不甚好?”
苏岕不疑有他,略有惋惜道:“这样啊,那你可迟了,他已经下山了。”
她淡笑,眼中静的很,“看来这次是无缘了,不过也没关系,日后定有再见之时。”
苏岕陪她叙了些时候便离开了。室内再次陷入静寂,墨倾一人静坐,心绪总在翻涌。裴詹的到来,无疑让她忆起许多太尉府的事情,曾经的种种那般清晰在目,如今在脑海中再过一遍,总有哪处让她生出隐隐莫名的心绪来。
离开大亓已是七载,墨府百号人的死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无数个暗夜,墨倾常常于梦中惊醒。梦中的母亲满含期切,让自己快快离开,要好好活着。每每她要扑到母亲身边时,眼前霎时鲜红一片,母亲的头颅被人一刀砍下来,滚落到自己脚前,双目还在看着她,那双眼睛没有愤恨,只有期许和担忧。
类似这样的情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入她梦中来。午夜梦回,枕畔尽湿。她不怕梦中那触目的鲜红,只希望能在梦中多留些时候,让她能同父亲、母亲多说几句话。
这样的梦仿佛一剂药,总能促使她更加沉下心来潜心修习。每次青阳子给她留下医毒之书,她都仔细参详,勤于动手。只要有任何不明之处,便会请教钟离期,或是在下一次青阳子出关验收时提出疑问。钟离期在教授兵法的时候,墨倾也一丝不苟,从不有所懈怠,除了向钟离期讨教之外,还经常跟苏岕共同参详钻研。
至于武学,她多受青阳子亲自指点,加之自己本就悟性高,数载下来,剑术已是突飞猛进,直追早她几年经验的苏岕。
曾有一日清早,墨倾习剑回房,中途遇上同样习剑而归的苏岕。苏岕瞅着墨倾的龙渊剑,打趣地说她一副女孩子般的身子骨配着霸气凌厉的龙渊,怎么看怎么为她担心。墨倾当时也不多言,只道了句“要不要试试”,抽出宝剑便向苏岕发招,也不管他一脸的不乐意。苏岕一边躲闪一边碎碎念“你受师祖亲自指点,自然和我不一样”云云,反正就是被墨倾追得满院子跑,最后实在逼得不行了,才拔剑出招。龙渊对天泣,招招凌冽,兵刃相接,直接拼得火花四溅。最终,比试以苏岕的蓬头散发和衣衫破碎告终。至于其中是否存在他的故意退让,尚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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