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雕军中军帐前站了二十多人,全是侯云策亲卫。虽说五月早晨还有一丝凉意,可是亲卫们身上均是满是大粒大粒的汗珠,顺着结实肌肉往下掉,地上星星点点全是汗珠痕迹。
罗青松提了一把木刀,和刘黑狗捉对撕杀。刘黑狗箭法黑雕军超群,刀法却很是一般,罗青松箭法一般,武艺却着实了得,刀法特别出众。
两人斗了一阵,刘黑狗再次被罗青松砍中大腿,大叫:“不打了,我认输。”然后跳出圈外,蹲在地上不停吸凉气。
罗青松刀法高出刘黑狗数个等级,接连四刀都砍在刘黑狗同一个位置,虽说木刀包着一层布块,罗青松又收敛了刀劲。不过四刀砍在同一个地方,还是让刘黑狗疼痛难忍。
罗青松手提木刀,笑呤呤地看着刘黑狗,道:“刘指挥使怎么顾头不顾尾,光护住上身,下盘全部暴露出来。”
刘黑狗是亲卫队指挥使,按理来说是罗青松上级,只是罗青松是侯云策贴身亲卫,平时总跟在侯云策身边,身份颇有些特殊,和一般亲卫并不一样。两人一个武艺高强,另一个箭法如神,关系极好,互相拜对方为师。昨天训练箭法的时候,刘黑狗数落了罗青松好一阵子,今天训练刀法,罗青松趁机出了一口恶气。
贺术海东见两人斗得热闹,不甘寂寞,跳将出来,道:“谁来和我角骶?”
贺术海东箭法与刘黑狗不相上下,另还有角骶绝招,打遍亲卫队无敌手,很多亲卫都曾被摔得鼻青脸肿。他出来挑战,受过“欺负”的亲卫一起发出嘘声。
侯云策兴致盎然地在场边看着亲卫们打闹,这种打闹让其感觉又回到黑城的少年营里。
一名手臂带佩戴着红色标志的值勤军官走到中军帐前。黑雕军军制,五百人设一指挥使,黑雕军两万人设有四十名指挥使,每次扎营之时,这四十名指挥使轮流充当值勤军官。
“城里派人过来了,把他们带到军帐处等候。”侯云策随手用毛巾擦了擦汗水,对坐在操场边喘气的封沙道:“请石将军、郭将军、钱判官到营帐。”
这一次突袭靖远城,黑雕军兵分两路。石虎率领着鹰营三千人和团结兵三千人,从同心城出兵,越过西陇山,先行到达靖远城。石虎心细如发,没有贸然进军,大军隐藏在在距离靖远城十里处的一处山谷中。石虎所部和侯云策所率大军会师以后,两万大军深夜出击,以绝对优势包围了靖远城,打了房当度一个措手不及。
侯云策换上软甲后,石虎、郭炯、钱向南三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房当度使者两人,一名是指挥使房当山,另一名是师高金。两人自报身份后,由房当山递上请降书。
侯云策瞟了一眼书信,轻描谈写地说了一句:“书法倒还不错。”
房当山和师高金都精通中原话,见侯云策和颜悦色,心中稍安。随知,侯云策转瞬间就变了脸,把书信丢在地上,道:“请降书里还有条件,你们还有谈判的资格吗?必须投降,不讲条件。”
师高金站在帐中,冷眼看着坐在大帐正中央的黑雕军首领侯云策。自从听说女儿怀上了侯云策的孩子后,侯云策的形象无数次在师高金脑海中闪现。现在侯云策近在咫尺,师高金却感觉特别不真实。坐在大帐中的侯云策竟如虚幻一般。
房当山脸色数变,依据他的性格,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降,可是若不投降,全城军民都逃不掉黑雕军屠刀,房当山强忍怒气,低声道:“请将军明示?我们应该如何投降。”
侯云策道:“很简单,投降以后,房当军成为我的部属,房当百姓成为我治下之民,”
房当山和师高金对视一眼,师高金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的意思其实和鹰帅的意思一样,我们愿意如大蕃人达布一样,为将军镇守西北,为将军放马牧牛,但有所驱,万死不辞。”
师高金报姓名之时,侯云策就知道他是师高月明的父亲,师高金的相貌和普通房当人没有区别,他的女儿师高月明却长着金发碧眼,大异于平常党项人。
侯云策绝不愿意做姑息养奸之蠢事,扫了师高金一眼,冷笑道:“效忠于我,不过是一句空话,黑雕军必须要进驻靖远城。”
侯云策处置大蕃浑末部时,黑雕军和大蕃浑末部实力不强,而且浑末部里有不少汉人血统,因此侯云策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支持浑末部抢占若尔盖草原。现在大蕃人和房当人情况不一样,房当人势力远远大于大蕃浑末部,若给他们喘息之机,数年之后,定然又会成为心腹大患。
师高金沉默了半响,道:“靖远城我们可以交出来。我们希望在清水河畔能够得到一块草地,让房当人有一个安身之地,若这个条件也不能答应,房当人只能和黑雕军决一死战。”
听到房当人愿意退出靖远城,石虎暗自高兴,虽说房当军势弱,不过靖远城城高墙厚,要攻下来也必然要经过一场血战。
“既然愿意退出靖远城,也算房当度有些诚意,贺兰山西麓诸胡杂居,水草丰美,以后房当人以为住在那里吧。”说完此话,侯云策停顿片刻,提高音调道:“这是最后条件,不可更改。”
贺兰山以东、阴山以南,也就是西套、前套和后套,这是侯云策经营的重点,而贺兰山西麓在长城以北,杂居着党项细封人、契丹人、达旦人以及数量不多的回骨人,侯云策暂时还没有精力染指这一块地方。
师高金和房当山对视一眼。
师高金再次拱手道:“贺兰山左麓诸族混居在一起,以房当人现有的实力根本不能立足,而且党项细封部和房当部同气连枝,抢占他们的地盘,从道义上说不过去。”
侯云策心中暗道:师高金倒是一个谈判地能手,说话不卑不亢,在自己的强力压迫之下,仍在竭力为房当人争取利益。
为了打消他们地顾虑,侯云策道:“此事不必担心。你们投降之后就是我的部下,黑雕军会帮助你们扫除障碍。”
房当山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插不上嘴,满脸怒气听着师高金和侯云策讨价还价。几次想到拂袖而去,可是想到黑雕军军容鼎盛,城内三千人马和黑雕军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得把火气一压再压。
师高金暗自叹了一口气:黑雕军实力强劲,房当军若强行抵抗,只有死路一条,迁往贺兰山左麓虽说困难重重,但是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得多,房当翰海西迁居延海,其实也面临着同样问题。
师高金恭敬地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回去禀报。”
侯云策挥了挥手。道:“给你们一天时间商议,明天辰时必须答复。时辰一到,黑雕军就在踏破靖远城。”
第二天早上,黑雕军所有的投石车都集中在东门,只待城内拒绝投降,就用投石车猛轰城门。房当军集中在城墙上,也是严阵以待,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辰时一到。东城门“噶、噶”地打开了,五匹战马缓缓从东城门奔了出来,当先一骑正是小鹰帅房当度。
房当度身穿白色长袍,头戴一顶银色头盔,英俊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当走近了黑雕军阵营之时,他的眼角涌出了一滴泪水,抬起头向仰望着天空,五月天空阳光刺透了云层,使天空显得格外眩目,远远天际间,两只雄鹰在翱翔,如同战死沙场的两位哥哥不屈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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