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中那个长长的一条是什么?”
她稳了稳身形,低吟须臾,方道:“呃……是用来……束腰的。束腰用的。”
“你一个男子束腰作甚么?”
苏岕坐在一旁石头上,盯着那片布料若有所思。须臾又起身,走到溪边,伸手想要捞来看个究竟。
墨倾霎时红了脸,忙将裹胸扯至一旁,支支吾吾道:“我……嗯……怕长得太胖,怕……影响轻功施展不开……”
他已不再纠结那片裹胸,反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虽说他年岁尚轻,但总觉他身量相比常规男子,依旧娇小了些。
“阿墨这样的体型,再怎么长胖也不会到施展不开轻功的地步吧?更何况,你每个月那几天吃那么多,都没见你长肉呢。”
“哎呀,这不是防范于未然嘛!”
“哦。”
墨倾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展开探讨,手上快速拧干明水,将那裹胸丢到篮中搁在衣衫下。提篮起身,向他问道:“你中午不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苏岕信手接过衣篮,“太热了,屋子里闷得慌,就出来转转。出门的时候,刚好老远看见你,便过来瞧瞧。”
晚膳过后,山中落了凉。
墨倾同苏岕并排躺在高处的大石头上,望着半空星河盛辉。
已入夏了,随处都能听到蛙鸣,还有各种虫鸣交杂在一起,听起来并不觉得烦,反而别有一番静谧感。
“看,那是北斗星。”苏岕抬手指着远处勺状的一排星星,对她道。
墨倾一手枕于脑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你怎么知道?”
“师尊说的。”
“儿时,哥哥跟我讲过牵牛星和织女星,可是我一直都找不到。小苏,你找得到吗?”
“我……没有听说过。”
“其实,这是一个故事,是这样讲的:从前有一个很穷的放牛娃……”
墨倾将牛郎织女的故事娓娓讲来,苏岕一直安静地听着。
故事讲完了,苏岕半晌才出声:“那个放牛的,不是好人。”
“为何?”
“偷人衣衫迫人成亲,非君子所为。”
“……”
墨倾未作声,其实她也这般觉得。彼时她尚且年幼,不辩过多是非,哥哥也只同她讲过一次,她听了便觉不太舒服。那个时候,哥哥说他不喜欢这个故事,却未同她说起缘由,也许说过,是她记不得了。
“虽然不是好人,但故事很丰富,从来都没有人给我讲过这些的。”
苏岕的声音蕴着缥缈的感伤。
“放心啦,以后要是想听,我再给你讲别的。”
墨倾轻松拍拍他的胳膊,试图驱散这低迷的气息,惆怅与低郁真的……不适合他。
星河转移,夜已深了。气温降低了许多,四周的虫鸣和蛙声渐渐也跟着弱了。
“小苏……”
“嗯?”
“你的家是哪里的?”
相处数载,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
“嗯……”苏岕沉思须臾,依然忆不起什么来。
“不知道,我只记得五岁以来就在藏云山了,以前的事……都忆不起来。”
墨倾心下发紧,鼻子有些酸。
旁边的这个少年人,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岁,却一直像个大人似的,以他自己的方式默默照顾自己。伤心的时候,他给自己讲有趣的事情;烦闷时,他带自己下山通通气。可是自己闹脾气的时候,还常常欺负他。明明他也是个孩子,却没有童年可追忆,所有的记忆便是这日复一日繁琐的修习。
“阿墨,明日下山去集市转转吧!”沉寂了许久,苏岕率先发声。
“好!”墨倾暗地里长吸了一口气,爽快地应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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