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秋白便笑,啐道,“哪个还要你来请,房先生早早便想请了,已是答应了的,偏现在还来问。人说神游太虚,便是你这光景罢?”
徐明薇作势要打她,唬得静璇脸色便是一白,幸好徐明薇只是在练秋白肩轻轻拍了一下,啐道,“好个刻薄的,也只是发个呆罢,倒叫你捉住了把柄说嘴。”
练秋白止不住偷乐,笑得险些从软榻上翻滚下来,还好徐明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将将被她吓出一身冷汗。偏练秋白还浑然不觉,兀自笑个不停。到最后连房师傅都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一眼徐明薇的手,难不成刚刚那一下点着她笑穴了?
徐明薇也是奇怪,这姑娘笑点真低,她自己琢磨过三遍都没觉察到,到底是那句话值得这样好笑。
练秋白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软榻上哎呦哎呦地直叫肚子疼。一旁的静璇黑着脸儿,上前帮着揉了肚子,说道,“竟没见过能险些将自己笑晕过去的,您也真是忒出息。”
房师傅原本没笑,听着这一句倒笑了,朝徐明薇说道,“看看你做的恶,却连累你秋白姐姐被丫头骂了。”
静璇听了也不生气,知道房师傅不是那等含沙射影的人,只专注替练秋白揉了肚子,揉散了酸意才停下手来。回头又朝徐明薇说道,“奶奶下次要再说笑话,可要掂着点儿,姑娘看人跌跤都能笑上半天哩,心肠又坏又经不起逗,叫人恨得牙咬咬的。”
房师傅和徐明薇都被静璇这一句给逗乐了,笑得前仰后伏。练秋白不肯道,“谁个心肠又坏又经不起逗了?上下嘴皮子一碰,轻易毁了我的名声哩。”
静璇忍笑不说,只道,“说的是谁,这个
先莫管。姑娘既然要在先生这儿用了晌午饭,奴这就去传了饭菜来。姑娘可悠着些,莫又笑坏了肚皮。”
说完却是不等练秋白轰她,自个人先跑了出来。
徐明薇心想,王氏对这练秋白倒是有几分真心,连着屋里的丫头都选得精心,性子活泼不说,又是个忠心爱主的,但看这些小细节便知平时照顾得有多尽心。
练秋白遇上静璇这样的忠仆是幸运,静璇她们碰上练秋白这样好处的主子又何尝不是幸运?也得是她这样的好脾气,才容得了静璇这样没大没小的。
可见这世间的快意,全是碰上了对的人才好。
静璇去传饭这么一会儿,碧桃和小陶已经从大厨房领了饭菜回来,一时铺就好了,竟也只有三道荤腥,其余皆是素炒的蔬菜,外加一道鸡蛋羹罢了。徐明薇原是不知,这会儿看了才知道房师傅这边领的还是家中一等婆子的伙食,不由得心生愧疚,先生来了几日了,她竟一直未过问过膳食,虽说如今傅家当家的也不是她,便是她自己也是领了份例吃饭的,但看自己先生膳食如此潦草,心里怎生过意得去。
房师傅度她脸色,心知徐明薇这是又想岔了,笑着解释道,“这怪不得你,原本就是自卖自身求保来的,哪能同主子一般用度了,也不合规矩。再者我这身子你也知道,见不得油腥,吃得素淡些正好。我若是真介意这个,今日也就不留你一同用饭了,何苦惹得你心里不痛快?”
徐明薇苦笑道,“清淡些也不是不可,但天天只吃这些,也养不好身子。回头我让徐婆子多熬一份汤水粥菜,叫碧桃送了来吧。”
房师傅开口便要相拒,被徐明薇
给拦住了说道,“便是不爱吃,先生也想着些学生尽孝的心思,莫教学生心里日夜不安。”
练秋白也跟着劝道,“是了,左右又不是离得山长水远的,不过是绕一个院子的路,明薇妹妹想送了便让她送了吧,一碗汤水换个心安,却是值得的。”
房师傅无法,只好点头答应了。片刻,静璇领了饭菜回来,开了食盒在桌上摆放齐了,五道精致小菜,全是用菜籽油炒了的新鲜时蔬,连片肉都不放,看着颇有几分寡淡的意思。
徐明薇便奇怪道,“秋白姐姐是吃不得肉吗?怎地全是素菜?”
练秋白点点头,笑道,“脾胃积弱,肉食吃了肚里要闹一整天,因此才改食了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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