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福禄当时心底明明知道太子荒诞幼稚,暴戾冲动,与深谋远虑,善战善谋的齐王确是是云泥之别。
可还是不敢踏出那一步,杜方言支持太子,他不敢也不能支持旁人。
更怕背弃了太子后,齐王党不会接纳自己,自己只会落得个比现在更加悲惨万分的下场。
于是黄福禄当时说:“老奴不知,太子与齐王的确是各有所长,一切都得听陛下定夺。”
他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任冯济自己苦恼。
而黄福禄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尤其是最近将领陈淼遇难,太子竟然任由他被罢官,只是为了和庆王孙棣置气。
就因为庆王孙棣曾辱骂他的男宠如意,太子一直怀恨在心,觉得孙棣瞧不起自己,不支持自己的太子之位,所以今日冷眼看着陈淼遇难,而选择袖手旁观。
全然不知被削弱的可是自己那边的力量。
齐王党那帮人见挑拨离间太子和庆王计策竟然如此成功,怕是私下要奔走相庆贺呢。
这件事叫黄福禄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太子难成大事。
可如今秦洛杉的出现,却给了他一条往不一样路走的可能。
这个难得的机会,叫黄福禄确实心动了。
最重要的是,黄福禄略带深意地看了眼秦洛杉,他慢悠悠打量着秦洛杉:
“早就听闻秦三小姐冰雪聪明,深得杜家二公子杜恭孝的欢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秦洛杉恭顺笑了,好似嘴角的弧度都训练过那般。
“干爷爷说笑了,我的确与杜二公子情投意合,不过其他的事,都是洛杉从心而为。”
“你很好。”黄福禄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但凡今天秦洛杉提得人是别的任何一个人,可能他都不会来见她。
可与她交好的偏偏是杜恭孝。
杜方言的儿子。
天道好轮回啊。
黄福禄突然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很满意的笑,他手敲着桌面:“我听闻你还与庆王交好,看来秦三小姐在京中人脉很广啊。”
“这样很好,不要轻易叫人看出你是谁的人。”
“以后秦三小姐若是愿意,可以来宫中找我坐坐。”
秦洛杉没注意到黄福禄脸上的冰霜已经消融,只剩下和蔼可亲。
还在盘算怎么打动黄福禄,脑筋动得飞快,听到黄福禄这充满善意的一句,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瞧着他略愣神。
黄福禄笑笑:“你今日与咱家说的话,咱家都记得了,也听进去了。”
“天色不早了,咱家还要回宫里给陛下侍候晚饭,就不多聊了。”
秦洛杉反应过来,连忙行礼:“恭送公公。”
黄福禄那柔软带着薄茧的老手,极其用分寸得托起秦洛杉的手边:“快请起吧,咱家不过一个阉人,哪里值得你如此大礼,就送到这吧,记得我走后你再出去。”
黄福禄走后,秦洛杉足足在房间里呆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京城彻底笼罩在暮色中,只剩天边最后一点点紫色的霞光。
她心中的激动之情依旧没有平息,反而如同城郊的春风吹皱春水那般,一圈圈荡起涟漪。
太好了,自己真的成功了。
一切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在房间里走了十几个来回,才勉强定下心神,立刻给冯神武写了封信,说明情况,并且派人隐秘送到冯神武手中。
打点好一切后,就在她准备出门回府时,外面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雨夹雪。
街上的温度越发低,连初绽的桃花都被雨雪掩埋,又冻成晶莹的冰壳。
但没有行人愿意欣赏这些美景,大家都裹着薄薄的衣服,拼命往家里赶。
尽管家里也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
秦洛杉在马车上时,看到好几个人赤身裸体的在风雪中奔跑打滚,喊着叫着哭喊着,一副失心疯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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