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苏锦……
陈远心中稍沉,自从来着这村子里的第一天,他便看着那浓眉大眼的白衣老头觉得浑身不自在。
现在也不知他底细,不知善恶,又因着这村子里的古怪,夜里那古怪的诡祟,以及那恐怖的蛤蟆身影……陈远觉得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发坐立不安。
安抚了小春生后,又从储物戒里取出来些吃食,看着小丫头吃饱喝足,陈远这才离开了棚户,走出大门。
外头树荫幽幽,算得明媚秋日,妥妥的一副农家景象,四野里宽敞,田户稀落,任谁也想不到,这夜里竟像是片鬼地一般渗人。
陈远本打算去那东坡找什么苏锦先生,却是邻家的门“嘎吱”一声打了开。
在里头,探头探脑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乍一瞧,便是昨天闹事的蛤子叔。
他手里端着个散着腥臊味的盆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却看到陈远,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该打你也打了,老子也流了血,家里婆娘心疼得紧,今个我出来倒个尿壶都要躲着你……偏偏没躲过哩!”
陈远心中作定,往前走了一步。
“别别!仙家,你他娘是真仙家,别来欺负我了!”那蛤子叔忙是将手中尿盆高高抬起,喊道:“你若再往前一步,这一壶的尿我可泼你身上了!”
“……”
陈远扫了蛤子叔一眼,也并未再上前,只是道:
“昨天夜里,你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那蛤子叔一听,神情也渐渐沉寂,手上的尿盆也跌在地上。
“还不就是那些诡祟!天天听着吓人,但村子里规矩立在这儿了,老子不出门,那些诡祟也便不敢进来伤我!”
陈远沉默片刻,深深看了蛤子叔一眼,道:
“除了那些诡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动静?比如一声蛤蟆叫。”
蛤子叔一听,倒是怔怔挠了挠头,
“没有哇,什么蛤蟆,快是秋末,这些个蛤蟆青蛙也都冬眠去了,哪来晚上叫唤的。”
“你昨天夜里,有没有出门?”
陈远眯着眼,再问。
蛤子叔却被陈远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开口道:
“夜里诡祟满地跑,铜锣一打,家家户户都要闭门,傻子才往外跑……除了子时我憋得不行,去了院里尿了一泡,便连着大门的缝儿,都没瞄着一眼。”
陈远点点头。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
“毛病。”
蛤子叔小声嘀咕一句,便提溜起尿壶,又缩回了院里。
而陈远却也是确认,昨夜里的那头古怪蛤蟆,被几个诡祟前呼后拥,称为“大帝”,似乎与这蛤子叔有不小的关系……
但既然面儿上没有戳破,陈远也对这村子里的光景更为好奇。
于此,也便加快了脚步,使出了缩地成寸的手段,一步可作数百丈。
晨日间那些家家户户起来扫着院前的乡民们见了,也都是纷纷赞叹:
“果真是仙家,好身手!好身手!”
……
不多时,村东边的一个小土坡,渐渐映入眼帘。
其上光秃秃一片,除了个茅草屋,便什么都没了。
倒是坡下,有几头羊羔子,在吃着彬草,瞧着来了生人,便“咩咩”地叫。
冷不丁的,陈远瞧了这些羊羔子一眼,按理说,这瘦骨嶙峋的小羊羔应当没什么威胁才是,但这几头瞧着,那眼眸却猩红无比,甚至那不断咀嚼草根的嘴巴,都像是在莫名的笑。
夜里诡祟遍地也倒罢了,这白天这么渗人,那是真邪乎。
陈远无视了这些小羊羔,再抬头,那光秃秃的小土坡上,已然出现了一人。
朴素长衣,须发皆白,一只手抚着小羊羔的背,一只手耷拉在侧,那人正笑得慈祥地看着陈远。
“我就知道你会来。”苏锦笑着说。
陈远眼睛微眯,人皇眼的神通悄悄攀附在双眼之上,虽未散着光亮,但还是在运作。
只是这百试百灵的人皇眼,在此刻也像被塞住似的。
“别看了,老头子就一放羊的赤脚医,有何能耐,惹得仙家侧目啊?”
苏锦先生总是笑着说话,却不知是嘲笑还是什么。
陈远顿了顿,收回神通,向前走了几步,踏上土坡,却不知为何,明明距离着苏锦先生只有数步距离,却偏偏陈远走了许久,却还是距离那苏锦先生,有着数步距离。
“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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