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严思琦的追思会在距离大学城不远的一家殡仪馆大礼堂举行。
出席的人不算太多,她的亲人、朋友、同学,加起来也不过寥寥十几人。
前来送别的人自发地站在礼堂两侧。
身着黑色衣服的人群形成两片巨型护翼,护送中央的已故女孩离去。
庄严肃穆的礼堂摆满白色的小雏菊,那是严思琦生前最喜欢的花。
此刻她表情安详,静静地躺在散发悠长檀木香气的棺木中。
脸上的妆容精致动人,看上去与生前别无二致。
头顶戴着由小雏菊编织而成的花环,身穿浅色碎花长裙。
被浅色蔻丹点缀的纤纤玉手交叠在小腹上。
柔和,俏皮,却冰凉。
在追思会前夜,陈书生亲手为严思琦涂上生前最爱的唇膏,那是他今年送的情人节礼物。
他为心爱之人涂唇膏的手不停颤抖,手中的刷子几欲掉落。
珊瑚色的口红衬得严思琦愈发肤如凝脂,看上去是那么美丽,却又了无生气。
这个世界带给你太多的伤害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带着仅剩的一点体面和喜爱,看上去没那么可怜地离去。
在莫扎特的《安魂曲》下,悲伤的人们含泪送别故人。
严素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神色黯然。
“思琦啊,孩子。
你是我和你姑父一起抚养长大的,我们早已将你视为己出,把你当做我们亲生的女儿。
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或许有时会感到父爱母爱的缺失。
那一定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够好,没有让你充分感受到我们对你的关心和在乎。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你已经离开我们了。
我知道不管我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思琦啊,对不起。
在你还小的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你。
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姑姑。”
陈书生眼神中满是深沉的哀恸。
“我曾经无比感谢上天,赐给我机会让我在多年以后重新遇到你。
我那时候单纯地以为这是莫大的缘分,让我们能够将曾经断裂的情感重新续上。
到头来才发现,在我单纯憧憬我们美好未来的时间里,你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痛苦。
而我作为你的男朋友,竟对此一无所知、束手无策。
直到你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时候,我仍在逃避现实。
我期望清楚地让你感知,我并非对你毫不在乎。
相反,正是因为我太爱你、太在乎你,才会有那一系列的奇怪行为。
我曾经答应过你,在毕业以后的第一个冬季,也就是今年冬天,我要带你去北方一起看雪。
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还没去,还有很多风景还没看,还有很多话还没说。
可是你就这样毫无征兆离我而去了……
思琦,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也是我此生最深的痛。”
刘斯利和池星星各自手持一束白色鲜花,眼神哀伤地最后一次凝望严思琦的脸。
轻轻地把鲜花放在她的身旁,深深鞠了一躬。
重新将头发染回黑色的林妮塔,站在棺木前久久凝视她。
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模样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久违的友谊在这一刻重新回到最初的起点。
她们又变回儿时那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林妮塔泣不成声,缓缓将戴在手腕上的苹果头绳摘下,温柔地放在她的发顶。
带着深深的思念和不舍,与白色的花环缠绕在一起。
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毫无保留、永不分离的好朋友。
不远万里从加拿大提前飞回来参加葬礼的李佳文,鼓足勇气才敢看向棺木中那个女孩的脸。
曾经憨厚的少年感已经从他脸上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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