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响起。
走廊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看向解剖室方向。
一名身穿防护服、头戴防护帽全副武装的法医人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先是朝陈书生和刘斯利两人的角落里看了一眼,旋即向池星星走去,朝他低声耳语几句。
池星星脸色微变,表情严肃地朝那名法医点了点头。
面对他躲闪的目光,陈书生一跃而起,跳到他跟前。
“刚刚那个人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思琦的事?”
陈书生声音嘶哑,如同在荒漠中经历过长途跋涉的人。
池星星愁眉锁眼,面露难色。
沉默半晌后才艰难开口道:
“严思琦她……她怀有身孕几周了。你不知道?”
陈书生一愣,一脸迷茫地看着池星星,似乎没听懂对方的话。
他微张着嘴,喉咙发紧,发不出丝毫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走廊上的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没人忍心打破此刻令人窒息的沉寂。
震惊过后,刘斯利忧心忡忡地看着仍站在池星星面前静止不动的陈书生。
陈书生不可置信地摇头,依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面露绝望,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池星星,迫切地希望面前的人能够告诉他方才的话只是一句玩笑。
可是他得到的只有池星星一脸悲痛的神情。
“不……”
压抑许久的情绪再度爆发,他发出犹如困兽的低吼,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几乎无力招架。
在短短一天时间内,他跌落见不到底的深渊,万念俱灰。
他转过身,动作机械地朝向解剖室方向,脚步猛地一动正欲冲进去,被身旁眼疾手快的池星星一把拉住了。
此刻他看上去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却力大如牛,就连池星星也被拉扯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刘斯利见状,骤然从地板跳起,和池星星合力拖住发疯似的陈书生。
“你冷静一点!法医的工作还没做完,你这样闯进去也无济于事!”
刘斯利拦在陈书生面前,“我知道你很悲痛,我们也很难过,但现在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
陈书生挣扎几下,终于无力跪倒在地板上。
双拳用力捶向地面,悲泣声嘶力竭,仿佛已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他被裹进一团愁云惨雾里,不论何人都无法靠近。
刘斯利移开目光,不忍再看悲伤得几近疯狂的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年轻警员领着一对中年男女来到三人所在的地方。
中年男女均是一脸哀伤,尤其是女人的眼圈和鼻子通红,不难看出痛哭过的痕迹。
年轻警员走向池星星,轻声说道:
“池队长,这是死者的家属。”
池星星几天前才见过夫妇二人,不过寥寥数日,却已物是人非。
他们曾谈论的女孩,如今已带着沉重的秘密和痛苦与世长辞。
严素把夹杂着白发的凌乱发丝挽到耳后,看着池星星,欲语泪先流。
“警察同志,我家思琦,她在哪里……”
她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哭声惊扰到别人,只露出盈满泪水的双眼和眼角的鱼尾纹。
池星星惊觉她那憔悴的模样看上去比几天前要苍老了几岁。
“法医的工作还在进行中,要等结束后才能带你们去看……她。”
出于职业习惯,“死者”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池星星不忍心用如此字眼刺激面前痛哭流涕的人。
“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傻……”
严素一面喃喃低语,一面抹泪。
她的丈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此刻一言不发,微微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池星星看着严素问道:
“严女士,你是否有与严思琦的母亲取得联系?”
严素轻轻点头,“联系上了,不过……
不过她说她不会来的。
思琦的身后事,我和她姑父会料理的。”
她不停地抹泪。
池星星眉头紧皱,不成想天底下竟有如此绝情的母亲,连去世女儿的遗容都不愿多看一眼。
他朝严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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