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元在心中盘算了许久,知道这栋祖宅对女儿十分重要,他都已经抛下尊严将宅子卖掉,自然得多捞些好处回来才够本。
因此那日他起了个大早,胸有成竹地等着女儿回来,让自己好好敲上一笔。可他没想到和女儿一同回来的,还有世子顾望安。
顾望安在杜宅时,因为长相和对谁都漠视的神态,看起来就不像个下人。杜世元以前就看不惯他,但碍于秦桑护着他,没机会教训出口。
此时他穿着绛紫杭绸直裰,腰间系金丝阁带,俨然是皇家贵胄的模样,令杜世元不由得将身子缩了缩,转念一想,这人还是自己女婿呢,自己有什么理由怕他。
于是他将胸膛挺直,语带嘲讽道:“桑儿成亲后,还是第一次见世子登门呢,真是稀客也是贵客啊。”
他早就不满秦桑仗着婚前同自己闹翻,根本不讲三日回门的规矩,令自己在同僚中丢尽了脸,有了这么个风光的世子女婿也不能炫耀,如同锦衣夜行十分难受。
顾望安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既然是贵客,为何不行礼?”
杜世元没想到他连岳丈都不喊,还等着自己给他行礼,在心里吐血三升,面上还得强行维持尊严道:“无论如何我也是桑儿的父亲,就算你是皇亲国戚,对自己的岳丈,总得有几分尊重吧。”
顾望安望着他道:“你既然是她的父亲,这宅子你带不走,就该直接送给女儿手上,如今你把她叫来开价,企图盘剥自己女儿最后一笔,这算什么父亲?”
杜世元被他一连串骂懵了,结结巴巴道:“是她自己要开价……我可没有逼她,她说我去西北上任需得有盘缠傍身,那送我些银两也是应该的。”
秦桑故作惊讶道:“原来爹爹有意将宅子送我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既然是送一笔盘缠,送多少应该是我说了算吧?”
杜世元被气得原地转了个圈,感觉自己被绕晕了,怎么说着说着,这宅子就要直接送她了。
于是他按了按额头,让自己清醒些,道:“行,你不把我当爹爹,我也不必同你说这些废话,咱们现在就说回正事,。”
顾望安大喇喇拉着秦桑坐下,抬起下巴道:“既然公事公办,就先把礼行了吧。”
杜世元磨了磨牙,但想着银子的份上,在两人面前憋屈地行了个礼。
秦桑笑眯眯受了这礼,然后直接问道:“爹爹现在可以说了,究竟想要多少愿意卖这宅子?”
杜世元早已打听过,京城里这样的宅子市价是大约五千两银子,自己还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多给些钱孝敬他也是应该的,于是直接开价道:“看在你我父女一场,就八千两银子吧。”
他见秦桑脸色不好看,连忙提醒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愿意卖,多少银子你都愿意出。你现在是四品官,可不能出尔反尔!”
谁知女儿还没说话,顾望安却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对桑儿承诺过,能娶到她是三生有幸,我没给过她什么,而她最想要就是这间宅邸,所以我会买下送给她。”
他说得深情款款,让杜世元肉麻得撇了撇嘴,心说你们谁买不是一样,无需在这儿秀什么恩爱。
谁知顾望安转而望向他,目光十分坦诚地道:“可是我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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