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这个名字,严藏锋的眼神下意识地闪了一下。
“你好大的胆子,”他好似发现了她天大的罪责,惊恐又愤怒地指着她,“居然敢直呼顾总的名讳!”
“名字起了不就是让人喊的吗?”翟天宝状似不解,“不然天下姓顾的人那么多,我说顾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陈墨竹稀里糊涂输掉的第一回合,就让她这么轻易地给扳了回来。陈墨竹听得嘿嘿直乐,杨慎独的苦瓜脸,也终于稍微舒展开。
但严藏锋这次可是有备而来。虽然第一回合稍落下风,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这么多年,你这骄纵的性子是一点都没改,”他痛心疾首,“我一看就知道,那个什么水月,是你画的,对不对?”
翟天宝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忽而嫣然一笑:“你猜呢?”
这一笑,顿时把严藏锋的底气全给笑没了。
在他的记忆中,严家礼说过很多次,翟天宝的画好看是好看,但到底年纪没到,画不出应有的张力来。
但水月的画就没有这种问题,尤其是衣着的各处细节处理,不但柔韧有力,还张弛有度,甚至有几分严家礼初成名时的神韵……
如果不是顾洪武亲口告诉他,严藏锋是真的不敢、也不愿承认,如此成熟的画作,竟出自翟天宝之手。
一想到顾洪武,他这才多了几分笃定。
“你还敢嬉皮笑脸,”他涨红了脸,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了,“家父苦心孤诣,好不容易才揣摩出的技巧,你竟敢拿去画那些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你说啥?”
他如此诋毁翟天宝的画作,别人能忍,陈墨竹可听不下去。
“伤风败俗?”他怒不可遏,指着严藏锋高声喝问道,“你真是严老的儿子?他研究了一辈子的敦煌壁画,让你拌狗粮吃了?你大爷的,当初举报水月的有你一份吧?”
想到因此而增加的工作量,陈墨竹愈发悲愤,恨不得一口啐在严藏锋脸上:“看到短袖子,脑子里就把人衣服扒完了,要论龌龊,谁能比得过你啊?”
其实陈墨竹也并非一直这么擅长骂战的,但架不住有何映莲这个顶级教练,加上他在观摩乐朗行舌战群儒后吸收了不少精华——
不但严藏锋遭不住,翟天宝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想要不坠了陈墨竹的气势,那种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好在严藏锋也被陈墨竹挤兑傻了。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原本绿豆大的眼睛也瞪到黄豆大,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设定来。
“哎哟,”他夸张地一声惨叫,无力地软倒在地,一只手在胸口胡乱摸索着,“药……我的药……心脏病要犯了……”
亲眼见到这一幕,陈墨竹方才理解杨慎独的无奈,便拍拍好同事的肩膀,同情地说:“辛苦你了。”
杨慎独又挂起苦相,摇摇头:“不辛苦,命苦。”
就在他认命地打算继续跟严藏锋交涉时,翟天宝却先他一步,蹲在严藏锋身前。
“你要是不怕冷,就继续跟地上赖着,”她拢起双手,对着手心哈出一口白气,又使劲搓了搓,“如果还愿意谈,就去参天物华找我。”
一听这话,严藏锋立刻不叫唤了,一骨碌翻身起来,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翟天宝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该庆幸,如果不是老师当年对我那么好,现在你就根本不会有撒泼打滚的机会。
“严藏锋,我不像你,我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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