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穹顶坍塌的瞬间,扬起了沙尘暴般的泥尘灰,我真是连后悔都来不及。泥尘从眼前席卷而来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墙上飞踏而来。
“别愣着,跟我走!”
师父一手抓着我的衣服胸前,带我跟着他一道以纵云飞梯踏过墙壁的另一端,来到北室入口。
穹顶上的青砖如陨石坠落,稍有躲闪不及,就会被拍个脑花朵朵开。我跟着师父踏步飞跃到北室入口时,看见南宫藜已经早早在入口里躲着。
整个坍塌过程并不长,震耳欲聋的崩坠在之后的三四分钟就基本消停了,地宫被掉落的青砖掩埋了三分之二。
“沈放,你的好计划,这下算是彻底回不去了”,南宫藜冰冷而鄙视的说道。
“谁能想到这个无脸怪连自个儿家都敢拆,我还以为他真是怕洞外的阳光。”
我现在是既尴尬又自责。
师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无伤怕的不是洞外的阳光,而是外边的玄黄之气。”
我:“师父,有什么讲究吗?”
师父:“这无伤是地中灵物自带的精气沿着地脉气络附着于棺椁之上,与古墓穴中的阴华之气交汇而生,灵物的与墓穴的距离,还有两者之间都必须在有同一条地脉的分支两端,加之墓中主人生前还要是一位杀气极重之人,这些因素同时满足才能育出无伤,所以无伤的出现纯属偶然,无伤极其依赖地中的阴华之气,对外面的玄黄之气却又十分抗拒,据说玄黄之气确实可以杀死无伤,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玄黄之气不足,顾你刚刚的手段伤不了它。”
一天内,玄黄之气以黎明和黄昏这两个时间段最为充足,我们来到丘陵时还未到中午,我看了下手表,才下午三点,难怪无伤刚刚被我用碧青伏香捆住对着洞口外边时虽然看起来痛苦,可是并没有对它造成半点伤害,这么说,其实我也没错嘛,总之不知者无罪,也无畏,就是有些惭愧。
我:“那接下来咋办?”
南宫藜:“只能往北室走了,我刚刚去的东室是个假墓室,里面死了一个这次的考古队员,也是被无伤吃的只剩一张皮。”
师父:“西室也是假墓室,里边的壁画和这里的一样,能使人产生幻象,意识不到这点的人在通道里一辈子都走不到头。”
我:“那北室也是如此啊,一看到壁画脑子就进入一个梦境,不停地在这里循环往返,仿佛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师父看着北室入口里的壁画,说:“不可能三个通道都是假的,我看你是没走几步就退回来了吧?”
“那个,额……师父你看这壁画不晕吗?”,我怕师父追究我怎么突破幻象的,只好岔开个话题。
“呵!你小子!”
师父指了指自己人中,我看到上面漂浮这薄薄的一层杏黄雄香,难怪,我也照葫芦画瓢,学着师父的做法,呼出几缕杏黄雄香,用内息控制在人中附近飘悬。
“去北室看看吧,反正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师父说完,带着我和南宫藜往北室的通道深处走去。
通道的空间本来就不宽裕,如今我们三个人同时进入,显得更加拥挤,再加上此时墓穴内的氧气逐渐稀少,走起路来相当吃力,路上我们又看到了一个被无伤弄成皮套的考古队员,这是一个二十出头女孩子,眼镜还完整的戴在空洞的眼睛上,我们从她冲锋衣的馁饰兜袋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只可惜她再也无法记录自己的考古工作了。
尽管我已经用杏黄雄香漂浮在人中以防止被通道的壁画迷惑心神,但是刚刚的幻象还是让我心有余悸,所以一路上我都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青砖。
刚刚没注意,现在拿电筒照到地砖上看才发现,每块地砖上都刻着一段文字,银钩小凯,细如黑蚁,密密麻麻的,每块地砖上刻的内容还不一样。
“揭谛……波罗……揭谛……”,我看着地砖上的文字念道。
师父:“这是《念般若波罗蜜咒》,《观佛三昧经》里记载,帝释天爱慕阿修罗王毗摩质多的一个女儿,娶其为妻后又喜新厌旧,惹怒了毗摩质多,阿修罗一众因此与帝释天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阿修罗把帝释天居住的须弥山团团围住,危急关头,帝释天想到佛曾说若遇大难,可念《般若波罗蜜咒》便可破解,果然,帝释天一持咒,空中飞出四只大刀,这些大刀削尽阿修罗王的手足,阿修罗王只好躲进莲藕的孔洞中才避过此难。”
莫非这就是破解壁画幻象的方法,我试着继续念咒,不过南宫藜的一句话瞬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没用的,你心中无佛,就算念上百遍千遍也无济于事。”
也对,我这人,杂念太多,俗人一个,这辈子都悟不了禅,还是再呼出点杏黄雄香保命吧。
可南宫藜怎么没事儿呢?
我看着她,发现她压根儿就没开眼,她把阮琴抱在怀里,却并未拨动,现在想想,南宫藜从进到墓中就没拿过电筒,难不成她仅凭听觉就能辨别方向?听字门果然高深莫测,以后偷偷打听打听。
北室通道并不长,不过里面也不是主墓室,而是另一个地宫,这个地宫虽然比刚才的大,但是只有东西两个墓室。我掐了掐自己大腿,确定自己没有进入幻象,这里应该才是真正的墓穴地宫。
比起之前的只有破碎瓷器片的地宫,这里的随葬品更加丰富精美,多为龙泉窑的瓷器,各种保存相对完好的碟、盏、壶、碗有规律的摆放在地宫中。
我在东室入口旁看到地上有一个像瓶子的瓷器,造型颇为奇特,瓶身上还有五个手指粗的烟囱,垂直朝上对着穹顶。
“这是魂瓶,是宋代流行的随葬品”,师父说。
“相传伯夷、叔齐因忠于殷商,劝谏武王伐纣无效而誓死不食周粟,人们念其抱节之志,故在陪葬品中放入‘五谷囊’,魂瓶随葬的礼俗也随之出现。”
师父上前简单看了下魂瓶,说:“魂瓶的作用有两个,一是镇墓,驱赶恶鬼;二是指引墓主人的灵魂顺利升天或着投胎,魂瓶一般放在墓主人头部左右两侧,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师父拿电筒仔细照着魂瓶,发现魂瓶旁边有一些已经腐烂的布料。
师父拿着布料仔细端详,说:“不像古代的,倒像是近几年的。”
南宫藜抢过我手上的电筒,照着这些布料,发现这些布料其实是完整的上衣和裤子,只是时间太久已经被虫蛀腐烂,大致上可以看出是一个人趴在地上的造型。
“看来他也被无伤袭击了,皮大概已经腐烂分解掉了,只留下一些衣服”,南宫藜一脸恶心的说道。
我们用你好电筒照射四周,发现这样的“空衣服”还有几件,散布在地宫的各处,旁边的绿布胶鞋让我们分辨出了这些没有尸骨的尸体大概是什么年代。
“它来了”,南宫藜睁开眼睛说道。
她说完没多久,地宫里莫名出现了瓷器之间敲击的轻微响动。
“我去!”
我拿过师父递给我的天马扇,和他背对背看着周围,等着无伤出现。
“在那!”,我看到放在西室入口边的一个酒壶无端地自动摇晃起来,酒壶盖子被晃得咣啷咣啷响。
师父朝酒壶挥了一下鸑鷟扇,一股紫色的风化作一支脱弓飞箭射向酒壶。
在酒壶被箭射成碎片的瞬间,无伤像阿拉丁的灯神那样从壶嘴冒出,它披头散发,四肢趴在地上,像一头无毛狮子。它以这样半人半兽的身姿快速冲我们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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