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时,她能过。
富时,她也能过。
好在,钱松并没有染上那些富人的毛病,有了钱就纳妾。
当年,他想走时,曾对她说:
“慧娘,我决定离开冕州城,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你可愿意跟我走?若你跟我走,我答应你,此生永不负你!”
他做到了。
即便这么多年,他只得了有生一个儿子,他也没生出二心。
“你呀,总是想那么多,说不准这不能生的毛病是在我身上?”他揽着她的肩,拭去她脸上的泪。
“你胡说什么,男人怎么会……”她吓住了。
他,他,他胆子也太大了,这种话也敢乱说?若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可怎么办。
钱松摇摇头。
“慧娘,我说的是真的,当年我受的伤有多重,你也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咳,便是伤了肺经,”他叹气,“只是委屈了你,日后要抛下你,一人苦捱日子了……”
钱夫人又泪流满面。
这句话,他也做到了。
待到冬去春来,钱夫人的这场病,也没有起色。
久病不愈,钱夫人开始思乡。
她是冕州城人,她有故土可寻。
她想落叶归根。
钱有生是个孝顺儿子,不仅孝顺爹,也孝顺娘。
见到亲娘如此落落寡欢的样子,他也忧心忡忡。
想了又想,他终于决定,把定州产业处理掉,带着母亲和妻儿,回冕州城重新开始。
当年,爹一无所有,带着家人到了定州,都能白手起家。
如今,他比爹的境况可好得多。
冕州城里还有外祖一家,没准早就盼着母亲回去,一家团聚。
是的,一家团聚。
他娘和父母团聚。
他也有了外祖,外祖母,两个舅舅,还有舅舅家的兄弟姐妹。
他的两个儿子,出生至今,还没见过曾外祖。
一家团聚,他们也有了血脉亲人。
松生染坊,能在定州开起来,也能在冕州城开起来。
他是爹的儿子,爹能做到的,他一定也能做到。
知道儿子的决定后,钱夫人惊喜交加。
“生儿,你……你莫不是在哄娘?你真的……真的愿意把定州城的生意,转到冕州城去?”
“娘,”钱有生一脸憨厚,“如今爹去了,娘每日闷闷不乐,儿子看了也心里难过。”
“冕州城里,有外祖一家,有两位舅舅、舅母,娘回去后也有亲人陪伴……”
钱夫人顿时泪如雨下。
亲儿子这句话,真说到她心坎里了。
定州虽好,可冕城州,才是她的故土难离。
……
“不是……”细雨打断了钱有生的讲述,“……所以,你……就这么回来了?”
“是。”钱有生声音里有着愧意。
他爹把他和他娘,保护得太好。
而他,又太蠢。
他蠢到从来没深思过,他爹为什么要离开冕州城,到定州重新开始。
稀里糊涂回到冕城州,踏进了别人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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