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教室被临时占用了,今晚取消晚自习。”陈慧终于开口了,但还是不看赵小禹。
这种事情以前在河蒲中学时也有过,比如临时的课程安排,比如播放爱国主义影片,比如上面来了检查团,要举行茶话会等,需要专门的一间教室,每逢这时,住校生们就雀跃欢呼,高兴还来不及呢,谁还哭啊?正在哭着的,也会笑出声来。
“啊呀,看来我妹妹是因为上不成晚自习,所以急哭了。”赵小禹打趣道,“真是个勤奋的好学生,将来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陈慧掬起一把水,朝赵小禹泼过去:“都怪你,害得我人当不成人,狗当不成狗!”
原来,她借了赵筱雨的钱一直没还,赵筱雨不仅不问她要,还一如既往地照顾她,她实在过意不去,今天终于向赵筱雨坦白了,说她九哥并没有被车撞,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往回要那些钱,那八百块钱在她九哥手里,她要不回来,所以没法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
赵筱雨听后,非但没生气,还亲热地拉着陈慧的手说:“没关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还就不还了,反正那么点钱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还给了她一个甜蜜的拥抱。
陈慧更难受了,用她的话形容就是“差点把我感动死”,“感动得我上气不接下气的”。
如果赵筱雨教训她一顿,或者把她告到老师那里,她反倒心安理得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老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那是借的钱,不是偷的钱,大不了她落个“老赖”的名声。
赵小禹听完,气不打一处来:“我把你个‘缺心眼子’,你还看不明白吗?那本来就不是她的钱,她当然不心疼了,她知道你容易被感动,所以才故意那么说,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黑了我钱的人,倒成了你的知己,你的恩人,你的贵人,你到底分不分个是非啊,识不识个好歹啊?居然还把我出卖了,你还是我妹妹不?你对得起我那七千块钱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全对不起!”陈慧委屈地哭着吼道,“我这不是来给你洗衣服了吗?我还给你带了我们食堂的炖鱼,你还要我怎样啊?真的不让我再来你这儿了吗?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钱是你自己弄丢的,你自己要不回来,最后全赖在我头上。你们都是对的,错的只有我,我夹在你们两个赵xiaoyu中间,难受死了,你们干脆弄死我算了!”
她说得既委屈,又可怜,又不服,又自责,赵小禹反倒发不起火来了,他走到炉台前,揭开陈慧先前放下的饭钵子,里面果然是一条红烧鲤鱼,一筷子未动,只是折成了两半,他的心瞬间就化了。
这个妹妹万般都好,就是心太软,别人稍微给她一点好处,她就感动得要死要活的。
不过她说的也对,事情确实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不能过分苛责她。
赵小禹抄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味道鲜美无比,看来高中的厨子比初中的要高明得多。
他一边吃着鱼肉,一边看着坐在板凳上搓着衣服的陈慧,笑了,咕哝了一句:“金海讨了个好老婆。”
“你再说,就别吃我的鱼!”陈慧涨红了脸,瞪起了眼睛。
“不说了,哥的意思是,我妹妹最好了。”
“我才不好呢,”陈慧委屈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那鱼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好心给你带过来,你却像审犯人一样把我审了半天。”
赵小禹放下筷子,从衣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过去塞进陈慧的校服兜里:“明天,吃你们学校最好最贵的菜,哥请客,向你赔罪!”
“你老这样,”陈慧抽咽着说,“先把我骂哭,再把我感动哭,反正就是不让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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