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偏殿中,诰命夫人次第落座,进进出出的都是受命前来服侍的宫女。袁今夏刚走到偏殿门口,出来几个宫女,见到袁今夏,忙行了礼,一个宫女眼尖,瞄见袁今夏秃起的腹部,忙引了袁今夏向里走,且低声说道,“夫人请慢行,”袁今夏微微一笑,以示谢意。
袁今夏边走边瞄了几眼,心里已然明了,“诰命夫人的座次也有讲究,最前面落坐的应是一品诰命夫人,且文右武左,怪不得自己的诰命服补子上绣的是狻猊,原来是跟随大人的官职品级而定的,”
袁今夏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衔,座位自是靠前。宫女引领完,便离开了,袁今夏见自己前面只有五位夫人,便猜到,“一品大员年纪都偏大,许是正室夫人已不在了,或者身体不适未能前来,”因而并未急于落座,站定身形,向自己正前方的几位夫人行了全揖礼,再侧身,向其它人行了半揖礼,才坐了下来。刚坐定,便听见议论声骤起,虽声音不甚大,却句句进了袁今夏的耳朵……
“都说武官豪横,竟然敢带妾室前来赴宴,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小着声些,你怎知是妾室?那可是二品呢,”
“看她形容,不过十五六岁,”
袁今夏心里暗笑,“就当她们是夸自己年轻貌美好了,可自己身着二品诰命夫人服饰,单凭这一点,她们还能妄加揣测,原来官员的夫人们也并非都有学识,”
“那是陆府的夫人,很是让人纳闷,”
“却是为何?”
“听说她只是市井女子,如今又怀有身孕,却是步行而来,想来陆大人并不待见她,”
“我也偷偷掀了轿帘瞧见了,我倒是觉得陆大人对她极为宠爱,竟然与她携手而行,”
“女子敢如此作为,分明是藐视夫君,说不定真如旁人所说,她在陆府怕不是为妾室吧?也是倚仗她腹中之子才敢如此嚣张吧?”
袁今夏心里又是一阵暗笑,“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怪不得大人提醒自己,这些官员的夫人们平日里无所事事,嚼舌根子倒是积极得很,”遂微微扭了头逐一看过去,诰命夫人服饰统一,头饰却并无限制,只要不逾举便可。
“这些夫人的头饰个个华丽得很,不知是为了彰显身份还是故意张扬,想必将最好的都戴出来了吧?”袁今夏心里暗道,“我都如此想了,这些夫人们想必也会互相攀比一番,大人送自己的那支金钗不能说价值连城,也是价格不菲,大人真是明智,那支金钗我若是戴出来,恐怕事后也定会遭人议论,”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我的耳饰怎的不见了?”袁今夏循声看去,那位夫人年逾三十,有五六分姿色,一只手捂着耳朵,神情懊恼,众人的眼光皆被她吸引了过去。
“快,赶紧帮我找找,”那女子冲身边伺候的宫女喊着。
“这是谁府里的?也不怕失了身份?如此大呼小叫的,”
“是刑部右侍郎冯知非的夫人,听说冯大人对她极为宠爱,那耳饰想必价值不菲,”
“她那耳饰不是戴着?怎的还说丢了?”
袁今夏听着别人议论,也仔细看去,原来是只丢了一只耳饰,另一只耳朵被她用手捂着,因此倒是有人误会了。那耳饰纯金打造,形如满月,上面又镶嵌着三只亮晶晶的珠子,属实贵重得很。
冯夫人将宫女指挥得团团乱转,也未能找到耳饰,一个宫女施礼道,“夫人,奴婢们尽力了,”
“这……这……都是你们,胡乱走来走去,定是将耳饰扫腾没了,”冯夫人将怒气发泄到了宫女们身上。
“她可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苛责宫女?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宫女虽是奴婢,那也是皇后派来的人,”
袁今夏听着众人议论,虽对冯夫人的举止不赞同,但如此场合,这样下去怕不是办法,遂站起身来到近前,缓缓说道,“冯夫人,我有办法找到您的耳饰,”
冯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袁今夏几眼,见袁今夏年纪轻轻,头饰简单,耳饰也是极为普通,眼神中便带着些许不屑,可袁今夏品级高于自己,也只得按规矩行了礼,嘴上却问道,“您是陆夫人吧?”
袁今夏微微笑道,“是,”
冯夫人冷冷地道,“陆夫人,您身份尊贵,又身怀有孕,此事便不劳烦您了,有宫女们呢,”
“冯夫人,她们都翻找遍了,也没有结果,想来耳饰并非在此遗落,时辰可是快到了,您也不想如此情状拜见皇后娘娘吧?”
冯夫人显然也意识到了,神情立刻焦急起来。
袁今夏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说道,“冯夫人这对耳饰十分精巧美丽,定是心爱之物,遗失了倒真是可惜,”
冯夫人以为袁今夏在说风凉话,便怒道,“陆夫人是想看热闹吗?”
“当然不是,”袁今夏笑道,“我知道您的耳饰在哪里,”
冯夫人疑惑地看着袁今夏,“你怎么知道?”
“冯夫人,您的近身丫头可是在宫外等待?”
“你问她做什么?又关她何事?”
“那只不翼而飞的耳饰定是在她手里,”
冯夫人霎时变了脸色,“陆夫人,你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我的近身丫头偷了去?”
袁今夏见冯夫人言语间并不知收敛,仍不在意,笑道,“我可没说偷,我只是说在她手里,”
“你凭什么这么说?”
“冯夫人,耳饰若是不慎掉落,定是刮蹭到了什么,若是如此,耳朵受力会有疼痛之感,您一定会感知到的,”
冯夫人摸了摸耳朵,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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