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就是和裕升这边和大明这边是完全的两种做人和做事的格局。和裕升更高效,更平等,有一种独特的氛围,很多人身处其中的时候还不太理解,当受到外来的冲击时,这种感觉就格外强烈起来了。
“好了,走吧!”
一队骑兵和百余名营兵负责保护这些难民的安全,这帮人要么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要么就是妇人,还有不少孩童。
他们对下山原本很高兴,在山上因为食物是配给制的,壮年男子一般都加入了各势力的团练之中,男子们要训练做战技巧,处于粮食供给的最上层,然后才是种地的劳力,最下层的就是老人和妇孺。
在开春之后,老人和孩子负责捡山果,配合猎户打猎,食物稍许充足很多,这也使他们有力气走完剩下的路程。如果是去年冬天的状态,很叫人怀疑这些人是否能走到宁远和山海关一带。
下山的老人和妇孺是先期,只要离开的人群多半是以家庭形式,他们家族中的男子会在最后批次离开,否则这些妇孺老人到山海关和永平一带时,家里没有壮劳力,就算分给荒地也没有能力开垦,这些地方连要饭逃荒也很困难,把人救出来再饿死,朝廷脸上也难看。好在山上只要留下少数精壮固守就可以,只要时间允许,会把多数家庭的壮年男子也都放出来。
如果家中一个成年男子也没有的家庭,那就不如留在山上了。
广宁失陷时是一次大规模的难民潮,大量的难民涌向山海关内,一直到永平和遵化乃至京师一带。
就象沈阳和辽阳失陷时,大量的人逃往南四卫,南四卫失陷时,更多的人涌向海边,大量的人在逃难途中病死或饿死,也被后金追兵杀死,侥幸逃脱的要么被毛文龙收容,要么逃往朝鲜,还有相当的难民逃到了登莱一带。
充斥在各地的辽民大量死去,死亡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妇孺,男子们也会死于各种原因,不过多半能存活下来。
如果一群妇孺和老人中有壮年男子的亲人,存活的机会就大的多,反之就很可能是最早一批倒下的。
生活在后世的人很难想象,在一个正常的拥有朝廷和中央及地方行政机构的国度,为什么容许自己的百姓死于战乱和逃亡的饥荒及疾病,可大明就是这样的国度,行政能力低下到可以忽略不计,不要说战乱带来的大量百姓死亡,就算是承平时节,一场瘟疫或是地震也能夺去大量百姓的生命,洪水,地震,瘟疫,大明朝廷对这些不仅是毫无办法,也根本没有解决这些灾难的。
从这一点来说,明朝扫荡了蒙元,但并没有解决这个落后文明入侵后带来的侵害,行政能力来说,大明不仅比不上前宋,比起隋唐时都差的很远。
难民们开始互相搀扶着离开,往后的路程对他们来说就十分困难和艰辛了。
最开始下车的老者突然转回头,对一个辎兵道:“军爷,多谢了。”
“多谢军爷一路的照应。”
“咱身上还有干粮,也是军爷们的恩典。”
“听说和山上的成爷杨爷都是一家?等咱们安顿下来,给你们的东主张大人立长生牌位。”
“在山上也受你们和裕升的照应,这才活了下来咱没钱没地,也只能替张大人多抄些佛经,多念几声佛。”
众人说着赞颂和感激的话语,渐渐离开。
所有的辎兵心中的不满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沉默的看着这些离开的百姓,心中都有一种极为庆幸的感觉。
一个时辰之后,有几十个骑兵策马在各处废村和镇子之间穿梭着。
有一些村落和镇子已经有少量的居民出没,他们在这里以采摘野果和打猎为生,另外就是开垦了少量的荒地。
宁远那里有更好的地和更安全的环境,不过相比较而言,很多辽民宁愿在锦州到广宁一带自己垦荒。
这些人也成为几年后明军修复城池后入住城池的居民,他们在最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并没有死去,也没有成为建虏的俘虏变成奴隶。
只是在宁锦之役之后,他们彻底断绝了希望,不再反抗,剃光头留了辫子,变成了顺民。
劫后余生的滋味使他们变得异常谨慎小心,除了少数人外,多半人看到车队和官兵的时候都选择了躲避。
骑兵们四处奔走着,敲响手中的铜锣,开始呼喊这些村民出来帮助搬运粮食。
骑兵们叫道:“搬十包粮给一升,搬百包粮给一石!”
“绝不食言,我们不是朝廷,是和裕升商行的人。”
由于十三山的事,还有和裕升在辽东广宁等处的经营,商行的名声要比朝廷响亮的多。最少有一点,百姓绝对会选择相信商行,而不是朝廷。
在骑兵们不倦的努力下,天黑之前,方圆十来里的地方走出来好几千残留隐藏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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