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意的到来,显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有人小声议论,“这就是沈家阿隽?怎么瞧着跟从前有些不同了?我记得他是个瘸子来着?”
“那是伤了腿。现在好了,加上人逢喜事爽,自然精神头也不同了。”旁边有人回道。
“他从前总是垂头丧气,我都没发现他长得这般俊俏。”
“是啊,不然我娘家侄女一直想找个好看的郎君,我准要给他们搭个钱!”
“就你马后炮,先前沈家要人冲喜,你们哪个愿意上的?”
“照我说,这姜阿梨对男人就是有一套,眼光多精准呐!前头找的莫敛舟中个童生,后头嫁给沈隽意又是,怎么世上好事都叫她给占了!”
“……那谢家姑娘怕是得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
……
外头的议论一声压过一声。
莫母自然也听到这些议论,坐在她旁边的妇人小声道:“你家莫敛舟从前中了,怎生不办这么场热闹热闹?你瞧,这章家办的这个多体面……”
莫母勉强笑了笑:“我家敛舟觉得童生不值一提,又不算正经大功名,好歹得中个举人老爷才办。”
这就是暗自讥讽章家和沈家拿着鸡毛当令箭。
话虽是莫敛舟原话,但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莫家没有章家的家底,就是真要办场庆贺宴,没有个几两银子也下不来。
莫母想起过年自己还在讥讽李玉珠,而今沈隽意竟时来运转中了童生,立刻就与自家儿子平起平坐了。
就是儿子不要的姜映梨,如今也减肥回从前的狐媚样儿,不但被亲母找上门来相认,听说还跟大夫学了些本事,现在沈家日子风生水起。
而先前看着哪儿都好的姜青柚,反倒是家中一塌糊涂,不管是借高利贷的哥哥还是好色的爹……现在已是全村的笑话。
特别是好不容易又出了个有前程的姜青檀,姜老爷子还亲口舍了出去。
而今宴席上多少人是来看姜家笑话的。
就是姜家人都不好意思露面来蹭吃蹭喝。
身为跟姜家是亲家的莫母,现在也倍感丢人。
外头那些言论都没进到正厅来,章村长春风满面,跟沈隽意打了声招呼,就说道:“人来得也差不多了,阿奇,赶紧安排上菜。”
“我呢,就厚颜在这说两句。这是我家阿檀,是我亲弟弟孙子。从前我还道我弟弟命苦,年少过继,后来又丧子,断了香火延续,本以为百年后会连个烧纸钱的都没了。”
“没成想,老天垂帘,送了阿檀来。阿檀这孩子不但孝顺懂事,还上进勤奋。”
“你们看,村里哪家还在有他聪慧,才进学堂读了几天书,就给中了个童生回来。”
说到这,章村长就得意地笑。
当即就有人附和道:“可不是,阿檀真是人不可貌相。从前真的埋汰了,不晓得他小子这么聪明,还有那什么状元之才!就是当朝状元恐怕都没阿檀这样聪明……”
姜青檀惊得连连摆手,“不是,真不是。我这全靠姐夫给我指点……我全靠死记硬背。且这童生试本身又简单,只要加把劲儿都能成的……”
他说的实话,毕竟谁能想到,沈隽意画了几波重点,竟然还真蒙对了,不然就他这基础,拍马都赶不上。
但在外人看来,他这就是谦虚了。
霎时夸赞都一波波地朝着姜青檀倾泻。
毕竟今日的主角是谁,他们还是清楚的。
姜青檀觑了眼旁边慢条斯理吃菜的沈隽意,燥得脸都红了,偏生一嘴难敌四口。
沈隽意小心剔开姜丝,夹了一筷子鱼腹肉给姜映梨,丝毫不受影响,小声道:“这鱼肉是章叔亲自去河里钓的,这个时节的鱼最是鲜美嫩滑。”
顿了顿,他补充道,“鱼肉吃了不长肉。”
姜映梨减肥时偶尔提起的食谱,他都记在了心底。
姜映梨颔首,觑见他碗里空荡荡的,“……你不吃些东西?”
沈隽意摇头,“我不饿。”
姜映梨明白,这是小洁癖又发作了。
说起来,她身为医生,有时候都没沈隽意讲究。
沈隽意一家人吃饭尚且还能忍受,却不能容忍一群人坐在桌上不用公筷,特别是陌生人的情况下。
而村里的宴席哪里有这些讲究,故而他宁愿喝几杯茶水,都不愿意吃除了碗里的饭以外的菜肴。
她轻声道:“回去给你煮小汤圆吃。”
沈隽意笑了笑,眉眼温柔,催促道:“快吃吧。”
若非是章村长邀请,他是决计不爱这种场合的。
旁边有族老注意到两人,扬声道:“阿隽,你这次也考了童生,后面可还有信心中个秀才?前头我见着莫敛舟,他家可是颇有自信的呐!”
莫敛舟就前头回来了半日,又匆匆离开,故而今日也不曾来。
沈隽意淡淡一笑,倒是姜青檀连忙替自家姐夫出面撑腰,“老祖叔,我姐夫这回童生试是拿了案首,您知道啥是案首吗?”
“就是第一名!”
“次次都是第一名,您且说厉害不厉害?”
闻言,瞬间在场众人的视线都调转过来。
毕竟,第一名和其他名次到底是有壁的。
“当、当真?”
“阿隽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啊?”
“阿隽,你娘近来身体可好?”
……
一时间,众人都凑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询。
从前大家害怕沈隽意,是他身带霉运,屡次都无法参考。
而今他能得中,自然是霉运消散了,大家就没了这层顾虑。
毕竟,谁不愿意跟厉害的读书人多亲近亲近,指不定以后都没这般好的机会了。
沈隽意颇感头疼,尽量秉持着礼貌回复:“……多谢关心,挺好……”
最后,要不是章村长喊停,沈隽意几乎都要被人潮淹没了。
沈隽意两人没待多久,在姜映梨吃得差不多后,就选择携手离去。
众人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由感慨,“这两人感情倒是挺好。前头觉得莫敛舟和姜青榕出息,现在想来,沈隽意不走霉运后,还是比他们要厉害得多的。毕竟,同样是童生试,就他是案首!”
这话传到莫母耳中,自是感觉哪里都不舒坦。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