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了心,自以为有本事火中取栗。丧了智,偏偏要去与虎谋皮。”
尽管之前已经亲眼目睹了隆圣的下场,心头早有猜测。
但当自己体内慧根同样陷入失控的时候,释意才真正明白隆圣死时到底是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一身痴念只为求条生路,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别人的田亩,种了别人的果子。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释意身影呆立半空之中,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和自嘲,浑身气势飞速衰颓,似乎被当下这一幕彻底磨灭了所有的心气。
癫狂的笑声中,释意竟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已经从自己面门中破出的慧根。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响中,释意生生将自己的慧根扯了出来,举在身前。
血肉模糊的眼眶中,猩红血水不断涌出,痴痴望着掌心中挣扎扭动的肉团。
“本尊的体内,怎么会有这样恶心肮脏的东西?”
微弱的佛念传来警兆,一道剑光正从远处呼啸而来。
“罢了,罢了”
释意紧紧攥着那团尖啸的血肉,慢慢伸直手臂,似主动朝着剑光递去。
铮!
长剑势如破竹,贯穿释意没有任何抵抗的手掌和掌心中挣扎的慧根,余势不止,将一条手臂径直撕裂,从肩头位置洞穿而出。
“陈乞生,你们要小心尹季,他才是社稷的首领,是祸害番地的真正黑手!”
飞剑兜转而回,毫不留情从颅后贯入,破出眉心。
“如果她真的能够成功晋升,陈乞生,请帮我告诉她.”
弥留之际的僧人嘴唇颤动开合,声如蚊吟,透着难以言喻的哀切。
“告诉菩萨.白马释意,愧对佛祖,愧对番地。”
噗呲!
飞剑在颅中拧转飞旋,一道火篆术法激荡开来,将释意的尸体冲刷成飞灰。
陈乞生抬手拂散飘到面前的黑色灰烬,同时也打散了释意残留在空中的遗言。
这种毫无意义的忏悔,陈乞生当然不会帮他转达。
身为坐镇一方的番门佛祖,真会如此天真,对社稷留在他体内的隐患毫无察觉?
释意临死的幡然醒悟,在陈乞生看来也不过是另有所图。
谁知道袁明妃在成就佛序二之后,在听到这番忏悔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的手段能够将他复活?
都是如狼似虎的角色,绝境换命才是正常,其他的都是扯淡。
如果不是慧根的突然那失控,让释意再无反抗能力,陷入了必死的绝境,陈乞生相信他绝对不会乞求菩萨原谅。
他只会让菩萨在座下叩头!
“不过自己距离完全破入序三牧君,还差一点啊”
陈乞生持剑凌空,细细感受着自己体内涌动的真气和神念。
在赵衍龙的洞天之中,他其实已经完成晋升所需的所有要求,唯一的不足就是真武英灵与自己的融合还不够完全。
这是一个水磨功夫,陈乞生着急也没用。
不过到现在也只差临门一脚了,随时都可能迈过。
“他口中的尹季.又是谁?”
陈乞生回想着刚才释意说的话,心中不由疑惑丛生。
在之前的对峙之中,社稷一方露面的只有一个叫肥遗的胖子,并没有其他人。
“看来,还有人藏在暗处啊。”
就在陈乞生沉思之时,身后突然有熟悉的惊呼声传来。
他猛然转身回头,只见那山顶广场之上,沉寂的血肉田亩再次躁动了起来,朝前涌动蔓延。
墨骑鲸挥动着如墙般的巨大双翅,却于事无补,根本无法阻挡无孔不入的血肉田亩,反倒是翅膀上的甲片被附着的血肉不断腐蚀掉落。
袁明妃的眉心处不知何时也裂开了一条缝隙,蠕动的慧根从中冒出,紧闭的双眸赫然睁开,眼底深处有字眼缓缓浮现。
正是一个‘尹’字!
“哈哈哈哈哈”
肥遗猖狂的笑声在翻涌的血海之中来回滚动,肥肉堆叠的面容上充斥着难言的邪异味道。
此刻他半截身体长在虔祖的肩膀位置,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虚着眼睛望着面前那道凶悍的身影。
“李钧,你真是好福气啊,居然能有人为你如此舍身忘死。明知道林迦婆留下的是一个火坑,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肥遗啧啧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的,相反她还会获得真正的永生。她将是我们稷场中的母树,为我们源源不断生产血肉田亩,直到覆盖整个番地。”
“闭嘴!”
李钧眉锋倒立,鞭腿凶猛扫在面前血肉佛陀的侧肋,带起尖锐的空爆声音。
噗!
裹挟锋锐劲力的腿影凌厉如刀,在虔祖的腰际斩开一条巨大的豁口,还冒着热气的内脏肺腑从豁口中哗啦啦洒落出来,在空中不断蠕动抽搐。
虔祖对如此骇人的伤势视若无睹,后背有拳头粗细的血筋链接着覆盖在山体上的血肉田亩,涌动之间抽取大量血肉,飞速愈合他腰间的伤口。
“嗯?”
李钧挑了挑眉毛,肥遗为虔祖凝聚的血肉身躯虽然还是挡不住自己的锋锐劲力,但强度和恢复能力有了十分明显提升,已经做不到像在新安城中那般摧枯拉朽。
这种感觉,就像是这座稷正在逐渐适应自己的劲力特点。
倏忽间,虔祖伤势尽复,快速欺身上前,硕大的拳头轰向李钧的头颅。
砰!
李钧抬脚在空气中踏出一声刺耳爆鸣,悍然撞身向前,迎面撞碎了虔祖的拳头。
四散飞溅的碎肉中,李钧伸手抓向站在虔祖的肩头肥遗,后者反应极快,直接缩进了虔祖体内。
突袭无果的李钧径直扣住虔祖的肩膀,将一条粗如梁柱的手臂直接撕了下来,抡在手中如一条长棍,向前横扫,把虔祖的头颅轰然抡爆。
秽物漫天飞散,血腥气浓的呛鼻。
足以让常人死透的伤势并没有对此刻的虔祖而言并不致命,李钧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没有丝毫停手的打算。
拳影泼洒如暴雨打身,接连不断的爆音听得人心头发闷。
崩势劲力将虔祖一身坚韧的血肉炸成一片片猩红雾气,复原又粉碎的糜烂碎肉扩散开来,如同一朵血云将两人笼罩其中。
虔祖的上半身被李钧硬生生打穿,那根链接远端血肉田亩的血筋管道也被切断,喷射着海量的血水在空中甩动乱舞。
冲破迷蒙血雾的李钧还未来得及回身,肥遗那恶心的笑声又再次响起。
“我们社稷经营了几十年的稷场此刻都埋在这片桑烟佛土,李钧,你觉得你杀的完吗?”
破空声接二连三,李钧猛然回头看去,只见当空炸开的血雾猛然向内收缩,凝聚出一具身负百臂的恐怖的轮廓,数不清的手臂从飞射出来,将李钧的四肢死死捆缚。
锋锐和崩势两门淬武顷刻间在李钧体内疯狂流转,却在脱体而出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虔祖重新凝聚而出的百臂佛身上有一张张面孔接连不断的冒出来,有虔祖自己,也有肥遗。
这些面孔或是怒目圆睁、或是横眉冷笑、或是贪婪饥渴、或是笑意猖狂,看得人遍体生寒。
一股强横至极的佛念迎面砸来,纵然李钧的脑海中有‘瞒天’护卫,依旧被砸的陷入片刻失神。
与此同时,覆盖山体的血肉田亩骤然掀起惊天骇浪,涌上天空,将李钧强健的身躯团团包裹。
如同人饥饿之时发出的隆隆肚鸣声,霎时响彻天际。
“肥遗,吃了他!”
百臂血肉佛身中传出虔祖癫狂的呼喊。
“在吃了,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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