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荀攸的瞳孔微微收缩,不由抬头看向程昱。
眼前之人,是天下顶尖一流的谋臣,智者,这一点叶欢都不否认。
但和那位比自己还小了六岁的叔叔不一样,荀彧像郭嘉,有奇诡之处,却始终大义凛然。程昱吗,则更像是毒士贾诩。
设谋之处,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胜利,所有的一切都不在话下。比如司隶之战,将百姓混入官兵之中,利用定边弱点取胜。
“程仲德此人,彧与德行之处,并不然之,可兵法权谋,却为奇士。”当日叔侄二人论及曹公麾下人物,荀彧曾有此言。
假如说,司隶之战,还算是兵者诡道的话。那么,冀州之战的决水之策,便是彻头彻尾的毒计了,荀攸觉得自己不会为之。
挖开水道,能不能损击定边军大军,尚在两可之间,但数十万百姓的家乡会沦为泽国,这是不争的事实,很难让人接受。
无所不用其极,用在程仲德身上,可谓贴切,荀攸自愧不如。
他能设谋,能兵者诡道,却始终有着自己的底限。知道那条毒计之后,荀攸不能点破,不如此,定边军又势大难敌。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程昱的谋算不成,因为鬼才或许还有可能想不到,但叶欢身边有毒士贾诩,那是个尚在程昱之上的智者。
事情的发展,没有出乎荀攸的预料,程仲德的决水之策,并未成功。定边军不知从何渠道,提前发现,加以应对化解。
天时?与兵家而言,最无情之事就是水火之功,像是叔父在离狐一把大火,加上堵塞水道放水,让无双虎将吕奉先铩羽而归。
再如安林的那一场大火,荀攸印象极深,当是他生平仅见的一次。
关键在于,他还想到了,论河流,冀州之处,不如青州,青州有大河流经,且眼下将近五月,正是汛期,大河的水流极大。
程昱坦然与荀攸对视,从对方的目光之中,他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当下一叹道:“如今的叶悦之,已经很难在战场上被击败。”
“论谋臣,他有鬼才毒士凤雏陈宫,论武将,更可谓如云。定边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他们的战力,公达你是亲见的。”
“加上叶欢此人知人善用,能使上下得其所,行阵朝间和睦,自身更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主公的敌人,实在太强了。”
这番话,程昱说的很慢,也很是坦然,且言中不乏感慨之意。定边军的强大,和他们不断地进步,甚至超过他的想像。
“公达,这般可怕的敌人,偏偏还善于治政,能得民心,文若该告诉过你,就看并州幽州,战局拖下去,我军难有胜机。”
说到最后,程昱看向荀攸的眼神之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无奈。
荀攸看得懂,谋臣谋势谋军,腹有良策,可抵万军。设谋之处,倒转阴阳,全力为之,便可挽弱为强,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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