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我是甩手掌柜,不清楚这事儿?”井迟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
“你想清楚就好。”
傅明川见从他那里撬不出什么话,也就收敛了打听八卦的心思,叫魏思远送来资料,跟井迟聊起这次并购案的细节。
这一说就不知不觉说了一上午,傅明川口干舌燥,抬腕看一眼表:“到午饭时间了,走吧,叫上老肖和老何,咱几个出去搓一顿。”
井迟起身拿上手机,将将挪动一步,眉心不禁蹙起来,手撑在桌沿,另只手捂了捂心口的位置。
傅明川喝了半杯纯净水润喉,一扭头瞧他表情不对经,急忙放下水杯,走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心脏突然不太舒服。”井迟手指攥着胸口的衬衫,狠揉了一下,仿佛方才那一阵心梗是错觉。
“你别吓我,我心脏才是受不起惊吓。”
傅明川咽了咽口水,想起读大学时去井迟家里做客,老太太在饭桌上念叨,井迟小时候身体不大好,常年泡在药罐子里,平时小病小痛都叫家里人胆战心惊。老太太让他们这些朋友都多担待一点。
井迟这副样子,别是什么隐疾复发了。
傅明川心里揣测着,却见井迟掏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始终没有接通。
井迟眉头紧皱,焦急不过的样子。
傅明川不明就里,手掌捋了捋后脑勺,考虑要不要打急救电话:“什么情况啊,你到底有事没事?”
井迟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脚步越走越快,傅明川追了几步没追上,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间。
——
宁苏意也忙了一上午,片刻没歇息,看日程表下午没什么要紧事,便提前跟梁穗交代,中午不用订餐,她想去餐厅吃点火锅,让梁穗跟她一起。
降温以来,她馋了许久的火锅,奈何叶繁霜没空,一向清闲的邹茜恩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心扑到了自家公司那个榆木脑袋的男同事身上,抽不出时间陪她消遣。
至于井迟,以他俩的关系,本是最好的饭搭子,近来也闹得不尴不尬。
一个人吃火锅未免有些凄凉,宁苏意只好退而求其次,叫上梁穗。
她们毕竟有一层上下级的关系摆在那里,料想梁穗在饭桌上不会太自在,更何况她原本就寡言少语。
宁苏意时常觉得她像高强度运转的机器人,很难想象她吃饭时聊一些娱乐八卦、家长里短的样子。
梁穗怀里抱着一沓她上午签好的文件,恭恭敬敬道:“您稍等,我先把文件送下去。”
宁苏意挥了挥手,让她先去办事,自己坐在椅子上补妆,只细细描了下口红,别的都还保持出门时的清淡妆容。
等了许久不见梁穗回来,她拿上包,给梁穗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她自己先去楼下车里等她,让她处理完事情直接下楼。
进了电梯,宁苏意转过身摁了数字“1”和关门键,电梯门关闭,宁苏意后背靠在壁面上,看一眼手机,倏然觉察到电梯没动。
她抬头看向上方的蓝色显示屏,数字还停留在顶层,纹丝未动。
宁苏意皱了皱眉,向前几步,试着摁了下开门键,奈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摁了摁其他的数字键,整个封闭电梯无半点动静。
她开始觉得胸闷、烦躁,深呼吸定下心神,按了警铃按钮。
现在是午饭时间,宁苏意不确定值班室里有无留守的员工,只能试试运气,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微弱得几近于无,估计电话打不出去。
几分钟过去,仿若一天一夜那样漫长。
好在电梯间里有照明灯,不然她早就崩溃。即便这样安慰自己,也抵不住心里成倍扩大的恐慌,长久待下去,可能她精神没崩溃,先因缺氧窒息而死。
宁苏意此前从未研究过电梯内部按键板面的构造,现下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观察,发现还有个“对讲按钮”,按下以后,她试探着呼叫:“有人吗?”
她听到里面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有没有人啊?”宁苏意呼吸渐渐急促,徒劳地呼喊。
“嘭”一声,不知是什么原因,头顶的照明灯灭了。
巨大的惊恐从四面八方袭来,裹缠住全身,没过天灵盖,宁苏意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受到挤压,越来越稀薄。一霎带她回到那个停电的雨夜,她被困在潮湿黑暗的浴室里,瘫软在地,呼救无门。
宁苏意身体支撑不住,顺着电梯壁滑下去,呼气声渐而变大。她阖上眼帘,彻底失去意识前,脑海里闪过的是井迟担忧惊惧的脸。
她想,这次可能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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