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麟侯说得严肃,倒是让苏布冬有些恍惚,笑说道:“行啊师哥,正好想跟您请教一下。”
后世相声发展,大抵分为两派,一派在朝,一派在野。苏布冬总是在想,若是世麟侯在世,是否会对两派相声进行整合。毕竟两派弟子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又都是皆由他过去一个历史阶段的做法而形成的派别。
这就像孔子死后,儒家八分,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梁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
其实八分儒家倒是有些疑义,可儒家内部对于纲领一直有争议,比如孟子和荀子的善恶两论。唐宋前荀子性恶论占据上风,到了宋明,则以性善论为主,而宋明又产生了理学,理学内部又分门派,理学与心学又有隔代之争,心学又分七派……
堂堂儒家尚且如此,而世麟侯之后的相声界,则大抵像朝野那般泾渭分明,在朝的相声说了没人愿意听,在野的说相声却没有话语权。
苏布冬倒是觉得若是老头在的话,估计相声界决计不会乱象丛生。毕竟这老爷子可是一代大师,说出的话分量之重,在门外人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两人来到一处空闲的休息室,苏布冬从自己房间的冰箱里顺出来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先给了世麟侯。
“师弟,我想问问你,为何你在国内说的相声多是净口,一出国嘴上就没把门的,全是脏口了?”世麟侯倒也不是兴师问罪,倒是想听听苏布冬是怎么说的。
苏布冬点了一根烟,说道:“师哥,这个我也不瞒您,因为我看国外的节目看得多,知道他们喜欢看什么样的段子,倒不是我有意为之,故意想说脏口,况且国内的情况我也了解,您跟许多老先生一起把相声改革了,这一点功莫大焉,让那些过去的一些糟粕的低俗语言远离了我们,让相声成为能跟京戏相提并论的一种艺术。”苏布冬嘬了一口烟说道。
世麟侯听见苏布冬这么说,内心还是有些高兴的,但是他不无忧虑:“师弟,你捧我的话就别说了,说说你自己的想法,最真实的。”
“您真让我说,我要是真说了您可别生气。”
“你说就是了,我多大岁数了还能跟你这个臭小子生气?”世麟侯没好气道。
苏布冬苦笑道:“师哥,什么事都是一体两面的,从长远看,相声改革这件事也是如此,有好的地方就会有不好的地方。从好的地方看,咱们把相声净化了,相声成为了一门语言艺术,登上了大雅之堂。但是坏处呢,那就是相声离人民群众就有距离了,毕竟过去一百多年来,相声都是在街头巷尾说的,段子也是从那时候老先生们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您想过没有,您这一代都是江湖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于那些包袱使的火候刚好,又赶上下九流的地位提上去了,对于相声的旺盛创作力可以创作出许多经典的段子,但是以后呢?不是所有相声演员都是您和您教出来的徒弟,他们之中没有这么多天才和人才,一代代的再往后传,因为有了官身,难免会脱离了群众,这时候的相声恐怕就不那么好笑了。”
世麟侯觉得苏布冬有些危言耸听:“我们可以办相声培训班啊,把相声的技巧写成书,都传下去。每年也可以组织去基层采风,办法总比问题多!”
“师哥,相声界什么样,您比我清楚啊,现在说相声的这帮人里,有几个真心喜欢相声的,还是说他们是为了说相声成功后给自己带来的名和利?您分得清吗?培训班办的再多,下基层采风再多,不喜欢这个再好的相声也念嘬(不好)喽!”
“那你有什么想法?”世麟侯倒是让苏布冬怼的没话了,但是这整顿也不是他这一门一派整顿的事,而是要好几家一起才能成。但是他来挑这个头,其他几家怎么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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