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王桥来说是一道难题,是宋鸿礼给出的一道难题。
当前王桥的城关镇副书记新职务仅仅是书记办公会通过了,县委常委会并没有通过,也就是说,副书记的帽子在头上还没有戴稳当。现在以档案局副主任科员的身份过来参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又有些官迷,传出去不免让人笑话。
可是,宋鸿礼是城关镇老资格党委书记,虽然没有成为县委常委,但是在昌东仍然算是个响当当人物,如果这一次不给他面子,对以后工作相当不利。
思考了一会,王桥还是决定去参加会议。刚到楼下,见到一辆八成新的桑普停在门口。一个中年人道:“你是王书记吗,我是城关镇的驾驶员,宋书记让我过来接你。”
王桥原本准备骑摩托车过去开会,没有想到宋鸿礼居然会派小车来接。他坐上车,刚与自称老赵的司机寒暄几句,小车就开进了城关镇大院。
城关镇是昌东第一镇,有着一个规模不小的办公大楼,还有配套的服务大厅和停车场,办公楼前的坝子四周各有一颗粗壮的黄桷树,枝繁叶茂,让整个办公楼看上去多了些历史感。
王桥对城关镇和其领导班子并不陌生,在城管委和县府办工作之时,数次到过城关镇。这一次走进办公大楼,感觉与前几次完全不一样。以前纯粹是来办事,现在则有一种主人的感觉。
当他走进会议室,原本正在说话的班子成员全部都停止交谈。将目光看向年轻、高大、知名的王桥。
镇长姚向辉离开座位,走上前来。与王桥握了手,道:“上午发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今天晚上我们要研究如何善后,王书记虽然还没有到单位报到,但是肯定要来,所以也请你来参加。”
王桥对眼前和颜悦色的镇长还是比较有好感的,道:“我还是心有忐忑,毕竟还没有正式到任,名不正言不顺。”
姚向辉笑道:“书记办公会决定的事情,县委常委会上就从来没有被推翻过。更何况老弟是通了天的。”
最后一句话就很有意味,王桥将“通了天的”这句话在心底里过了一遍。没有想通这句话是何意。如果说是广南王家出手,可以算作是“通了天的”,但是此次自己复出肯定和王家无关,这个“通了天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想明白,王桥突然觉得整个会议室的气场变了,在聊天的同志们都不再说话,端坐身体,翻开笔记本。
姚向辉道:“宋书记来了,马上开会。改天给你接风。”
王桥朝进门处看了一眼,只见满脸严肃的宋鸿礼从门口走了进来。王桥打招呼道:“宋书记。”
宋鸿礼略为停下脚步,道:“来了,坐吧。”他没有多说。直接走到正中间的位置,坐下以后,仍然不说话。只是低头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会议桌是圆桌,班子成员坐在什么地方都相对固定。王桥扫了一眼。宋鸿礼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应该是自己的位置。宋鸿礼似乎知道王桥心里想法。抬起手,指了指座位,道:“你坐这里。”
这个位置就是王桥在城关镇班子里排位的体现。
在开会时,王桥耳朵听着大家谈事情,眼睛却在观察着每一个班子成员。看了一圈,他发现除了一个偏瘦的同志以外,居然能将班子成员的名字全部叫得出来。
会议开始以后,先由各位副职报告其分管领域有可能遇到的事情。
“据我了解的情况,前一段时间回迁房的人就在聚会,他们认为当时征地的钱少了,特别是与今年征地的钱相比,每亩少两万多块。他们想到县政府群访,要求补齐差价。”
“我下午去走访了,他们还是提出政府要解决一户一表,如果不解决,以后就不交钱。”
“我了解的情况是他们觉得物管公司收费高了,又不负责,要将物管公司赶走。”
“化粪池流了出来,要求政府派人清掏。”
“路灯大部分坏了,要求修复。”
“院子里有人喂猪,要求取缔。”
……
尽管王桥先后在城管委和县府办工作过,对政务已经不算陌生,可是听完大家的汇报,发现一个小区居然有这么多麻烦事,还是觉得很是惊讶。
等到大家谈完,宋鸿礼喝了口茶水,骂了一句:“他马的,城管委几爷子当真是引蛇出洞,打了一架,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同志们都开始笑。
宋鸿礼没有丝毫表情,道:“我听了大家报告,很好,都是到现场去了的,没有坐在办公室拍脑袋。一句话总结,城管委是药引子,重病在征地拆迁上。当前最关键的就是征地的事,这是另一个群体事情的爆炸点,炸起来比今天更猛烈。我们关起门来说,当初征地的钱确实少了点,但是,我们没有权利去纠正市里定下来以前的征地标准。至于补差价,在没有政策的情况下,也绝对不能开口子,这是工作原则。”
王桥不知不觉点了点头。
随后宋鸿礼开始一一分派工作。他做出这些决定时,并没有征求姚向辉的意见,而姚向辉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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