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时间就如奔腾不息的河流,一刻不停地向前。期末考试仿佛是高考的预演,同学们都被一种莫名情绪所包围,不少人都显得紧张、焦躁。
每间教室最醒目的地方都清晰地标识着距离高考的天数,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减少。减少的数字都变成了飞刀,狠狠地扎在同学们的心窝里。
在重压之下,多数同学都变得麻木起来。犹如被压到了底部的弹簧,开始出现了各式反弹,逃课、打球以及谈恋爱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都出现在复读班。
王桥则是从崎岖不平的小道走进了一条学习的大道。数学成绩每一次考试都有提高,他坚信期末考试时,数学就有望及格。
当前唯一影响学习的事情便是与社会人的纠葛。
与刘建厂数次较量以后,王桥将自己关在校园里潜心读书。除了星期天补课,从不离开校园,寝室、教室、食堂和小操场是他每天的固定活动场所。
期末考试前的月考,他的总成绩跃升至全班29名,如果数学能及格,总成绩就能进入全班前20名行列。此时再没有人轻视他,虽说暗地里仍然有人叫他“9分”,轻视之心几乎消失殆尽。
而刘建厂与复读班学生较量数次,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通过复读班里几个世安机械厂子弟,他得知复读班有几十个同学都跟随着王桥、吴重斌、洪平一起做好了打架准备,便打消了进入复读班打架的想法,集中精力到河边采砂场。
进入九十年代中期,打架、收保护费等行为在操社会的大哥眼里很是小儿科,做产业找大钱——成为大哥们的共识。刘建厂要想变成江湖中的“刘哥”,必须得有自己的产业。
两帮人各有事情做,静州一中校园周边安静下来,街上打架的事件也明显减少了。
期末考试前一天,同学们专心备考,一件突发事件打破了考前宁静。
1995年1月17日,王桥正在寝室吃饭,保卫科金科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穿警服的警察,其中一人是静州刑警队杨红兵。王桥下意识地以为杨红兵是来找自己,开了句玩笑:“杨警官,今天怎么有空到复读班?”
杨红兵表情严肃,没有答话,只是略微点头。
金科长站在李想床前,道:“你是李想?”
李想手上端着的饭碗“砰”地落到大腿上,他将饭碗抓住,故作镇定地道:“我是,金老师,你找我吗?”金科长面无表情地道:“你跟我们走,向你了解点情况,不用紧张。”李想脸上肌肉发硬,道:“我没有紧张。把饭吃完了去,行不?”金科长道:“那就快点。”
看到杨红兵严肃的表情,王桥意识到李想摊上了大事。李想长相平庸,毫不起眼,掉进人堆难以找出来。他性格阴沉,与寝室同学谁都谈不上几句,若说王桥是独行侠,李想就是阴面人。王桥在寝室里住了近一学期,和李想没有说过三句话。
王桥嚼着饭菜,静观其变,琢磨道:“李想在寝室里向来不出声,他能摊上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李想终于吃完饭,饭粒落了一地,他浑然不觉。李想还准备洗碗,被金科长制止以后,一行人离开寝室。
寝室里安静数秒,议论声轰然响起。
吴重斌来到王桥身边,问道:“王桥,那个高个子警察是你的朋友?他们把李想带走做什么?”
王桥摊了摊手道:“高个警察是我的朋友,具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寝室内众人都听到王桥那一声招呼,围在他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此事。
田峰道:“李想吃饭时,我注意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公安不会来找他。王桥,你那位同学在什么部门?”
王桥道:“刑警队。”
刑警找上门来,肯定不是好事,大家脸上假装沉重,内心莫名兴奋,讨论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下午,李想没有回学校。
第二天,李想父母来到学校,将李想的生活和学习用品全部带走。同学们纷纷猜测李想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猜来猜去,总是不得要领。
期末考试随后到来,大家便将阴面人李想丢在脑后。寝室里最初挤了四十四人,包强和李想先后离开,总算腾出一点空间。
考试过后,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在极度紧张中度过一个学期,拿到期末考试成绩通知单之前,大家可以暂时轻松。
王桥准备在学校再住两天,领到通知书以后先到一趟山南与姐姐见面,再回家。他没有忙着收拾行李,拿着书本到教室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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