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之遥做着家庭作业,等了四十多分钟,都没有等到程妄给他拍的习题照片。
她忍不住给程妄打了个电话:“你找到我的练习册了吗?”
“找到了,下楼。”
“啊?”她愣了一下。
“快到了,下楼等我。”
殷之遥满心惊诧地挂了电话,冲出了房间。
不过,在她穿鞋的时候,似又想到什么,匆匆跑回屋里,拿起桌上的梳子,将蓬松的头发扎了起来,然后仔细地给自己涂了唇膏,咂咂嘴,这才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晚,门前的灯散发着暗沉沉的光芒,程妄倚在门檐边,白校服的身影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见到他,殷之遥很惊喜:“你怎么过来了呀?”
程妄将练习册从书包里取出来,递给她:“叫了个车,顺便就过来了,不是很远。”
“很远啊,都穿城了。”
“这会儿又不堵。”
殷之遥感动之余,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摸出手机:“那我把来回的车费还给你。”
程妄用手指头弹了弹她的脑袋:“假客气是吧。”
“那谢谢哥哥。”殷之遥抱住了练习册:“我会好好写完作业的。”
程妄似乎并不在意跑着一趟,双手插兜,转身离开。
风刮在脸上微微凉,他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回身问道:“殷之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殷之遥心头一惊,抬头看向他:“什么?”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可以加重了“朝朝暮暮”四个字。
殷之遥瞬间脸色胀红,脑子里开始噗噗噗地跑火车。
幸而此时无灯,他看不到她被抓包的窘迫表情。
“那个不是”
“你是不是在暗恋谁?”
“没有!”
“让我猜猜。”
“你不准猜!”
他随口道:“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啊啊啊啊!”
程妄抱着手臂,笑着说:“故意落下练习本,引我去教室,让我看到你写给我的情诗?”
殷之遥无言以对。
猜对了一半,后面一半,却是真的想多了。
见她死咬着唇不说话,程妄皱了眉:“操,真暗恋我啊?”
殷之遥愤愤地瞪他一眼:“某些男的,真不知道他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明明那么普通,却又如此自信!”
程妄:
被羞辱了的某人,倒也不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那你怎么解释这朝朝暮暮的情诗,和某人受伤的小爱心。”
殷之遥脑子高速运转着,筹措语言,说道:“因为明天要默写古诗,我背不下来,所以做了小抄”
“那小心心怎么回事?”
“就表达绝望。”
程妄也不想深究,揪了揪她的小辫儿,责备道:“这么短的诗都背不下来,猪脑子?还做小抄。”
“就是背不下来嘛。”殷之遥见糊弄了过去,松了一口气:“我就是笨嘛。”
“这不是笨,是没用心。”程妄转身,说道:“送我到街上。”
“哦,好!”
殷之遥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俩人朝着巷子口走去。
程妄摸出手机,搜索了秦观的《鹊桥仙》,递到殷之遥手上:“快速记忆,五分钟之内,我要你把这首诗背给我听。”
殷之遥:“”
班主任都没他严格。
沿着曲曲折折的弄堂小路往外走,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映着明月光。殷之遥走的很慢很慢,默着《鹊桥仙》的词句。
倒也不是真的不会背,但是既然他交代了任务,她就一定会好好完成。
程妄见小姑娘果真认认真真盯着手机屏幕记古诗,他索性牵住了她的手腕。
殷之遥小心脏一跳。
“路不平。”他解释了一句:“慢点。”
殷之遥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腕,走出了巷子口,来到了车来车往的大街上。
“会背了吗?”
“会了。”
殷之遥将手机还给他,清了清嗓子,像被老师抽背的小学生一样,一字一句地朗诵了起来。
而当她念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时,抬头看了看他。
路灯朦胧的光晕下,他身形清瘦而挺拔,气质温润,如神明。
他已然胜却了人间无数。
见小姑娘忽然卡壳,程妄漫声提醒道:“柔情似水。”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殷之遥鼓起勇气,抬头和他对视着,认真而虔诚地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程妄似有被她的眼神打动,立刻移开了目光,揉揉她的脑袋:“还行,回去再温习一遍,明天默写,不要再忘了。”
“会的。”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