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王世钦这一席话说的那是理直气壮,颇有后世几分“吃公粮”之气。
张顺不由奇怪问道:“既然如此,那大明国初屯田三万七千余倾,征粮六万五千余石,草料四万三千余束,地亩银一千余两之数从何而来?”
“彼时虏不过河,军士得以在套内耕牧。益以樵采围猎之利,地方丰庶,称雄镇焉。”王世钦不由笑着解释道。
“自弘治十三年以后,虏酋处套,诸利俱失。镇城田望黄沙,不产五谷,屯田俱废矣!”
原来明代所谓的套内,自然不是指后世的河套地区。
而是指黄河“几”弯以里的袄儿都司地区,也就是后世的鄂尔多斯地区。
这里原本是山清水秀、森林遍地的地方,当时那时候还是春秋战国时期。
等到后来全球气温整天变冷,再加上人为破坏,这里逐渐由森林退化为草原,再有草原退化为沙漠。
所以在汉代和唐代,都能把防线推进到黄河以北的阴山附近,而大明只能守着毛乌素沙漠啃沙子。
不过虽然是啃沙子,其实明初和明末的环境也不完全一样。
明初武德充沛,莫说整个袄儿都司,就连土默特附近都没有游牧民。
延绥镇官兵自然可以在防线以外的寻找水草丰美的地方开垦放牧,而现在正处于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沙化严重。
再加上又迁入了蒙古六万户之一的鄂尔多斯万户,延绥镇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顺风顺水,只能依靠朝廷接济过日子。
“难道一丁点都没了?”张顺还真不信了。
好歹他也率领大军沿着边墙,一路从榆林行军到宁夏,又不是没有亲眼所见过耕地,如何肯信王世钦那鬼话?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最后还是洪承畴替他老丈人解了围,“庆阳、延安和绥德三卫差不多亦有两三万倾耕地,每年征收子粒五万石左右。”
“只是榆林卫屯田差不多全废了,故而王老将军要是说榆林不耕不织,倒也不假。”
“而且自天启七年以来,连续七八年榆林、延绥等地滴雨不落,哪里还有余粮可用?”
“好吧!”张顺想了想,觉得就算不给老丈人王世钦一个面子,怎么也得给榆林诸将一个面子。
如果把范围限定在榆林镇边墙附近,为了那点偏狭贫瘠的耕地得罪了手握重兵的榆林籍将领,倒是得不偿失。
“此事暂且不提!”张顺当机立断,撇过此事不提,反而追道,“只是诸镇每年需要粮饷几何?”
众人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心道:来了,这明显是要重新划分利益范围了!
洪承畴沉吟了半晌,这才正色道:“甘肃镇原额官军九万一千五百七十一员名,现额官军四万六千零九十一员名。
“马原额两万九千三百一十八匹,现马骡额两万一千六百六十匹。”
“原屯粮数约六十万石,民运约二十五万石,京运银六万两。”
“现屯粮为二十三万石,各色折银四十五万两!”
“等等,等等!”张顺闻言连忙拦住了洪承畴,不由问道,“听你这意思,这四十五万两我出?”
“以前是大明朝廷出!”洪承畴苦笑道。
好家伙,你搁着坑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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