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义军手中火炮众多的时候,官兵再也不肯上来送死了。
与之同时,反而变本加厉的抓捕附近百姓,驱赶他们前去攻城。刚开始驱赶的还是丁壮,到了后面甚至老弱妇孺一并驱赶了上来。一时间,城外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刚开始还以屠杀为乐的义军士卒都顶不住了,更不要说城中的百姓、大户了。
于是,这些人隔三差五的便使人向红娘子递话道:“杀伤过多,有伤天和,还请夫人多多思量!”
到后来,甚至赵鱼头、张慎言和韩霖诸人都颇有微词了。
红娘子不由眉头一竖道:“那要怎地?难道要我们伸着脖子给敌人来杀不成?”
“官兵是何德性,你们看看城外便知!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偏生我红娘子比别人心硬不成?”
“我不杀你,你便要杀我,天下之事本就如此,岂能指望敌人心慈手软?”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红娘子看了看左右,不由冷笑道:“我素来不想坏人性命,哪个想坏我性命,休怪我手下无情!”
“若是苍天有眼,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等死去,却不能看着他人死去不成?若是苍天有耳,我倒要告诉祂,若有天罚,我自一人承担,请祂不要殃及别人!若是苍天有口,我还要问一句,我等何罪,百姓亦何罪?为何只能落到如此自相残杀的下场!”
张慎言沉默了半晌,才拱了拱手佩服道:“是张某为虚名浮利所累,不及夫人万一也!”
你舍得杀,我就舍得埋!红娘子忠实的执行着自己的诺言。
她出生的地方,本来就是终日和蒙古人厮杀。民风剽悍,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比许多人想象的更为坚强,也更为狠辣。
义军这边不好受,官兵那边同样不好受。杀人盈野,自然也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事情。
柳国镇和刘迁不由硬着头皮对陈奇瑜谏言道:“如今百姓死伤泰半,白白牺牲了性命,却无甚作用。长此以往,有伤天和,还请督师令想他策!”
陈奇瑜闻言冷笑了一声道:“这两日贼人浪费了多少炮弹、火药,又用坏了多少火炮,尔其不知乎?如何空口白牙污蔑我白白伤了这些蠢夫愚民的性命?”
“也罢,明日我军战车当要赶到了,到时候正好抵挡城中的火炮,亦不失一条路子!”
众人闻言倒松了一口气。洛阳城外怕不是有十余万人,如今被驱赶攻城、逃窜、逃难者不计其数,早已经一片荒凉。
这些总兵参将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类,往日杀良冒功、奸淫掳掠也都是常见之事。只是如同陈奇瑜这般,凶残的驱赶百姓攻城,还是头一遭遇到。
其实也难怪陈奇瑜如此凶残。洛阳城久攻不下,他已经快要疯了。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他都好像看到崇祯皇帝拿着刀,在他身后霍霍的磨着钢刀,随时向自己一刀砍来。
“万务以剿灭‘豫贼’为是!”自己姻亲张凤翼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回荡。
陈奇瑜感觉心中那根弦快要崩断了!可是如今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咬着牙赌这么一把。赌赢了一切好说,赌输了万事皆休!
想了想官兵手中还有一些老弱妇孺,陈奇瑜不想浪费了,便又下令道:“我们手中还有一些百姓,不知谁愿意驱赶他们,再进攻几波,以免耗费营中粮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厮得了失心疯了?这种缺德事儿,谁爱干谁干,反正老子不干!
好半晌,陈奇瑜觉得脸色无光,正要有所反应。不曾想,站出来一位大汉,高声道:“末将愿往!”
陈奇瑜一看,竟是参将贺人龙。他不由大喜过望道:“好!好个贺疯子,此战若胜,本督必定上奏朝廷,擢升你为总兵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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