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初陈金斗、李际遇等人未曾遇到张顺之前,本为任辰麾下门客,只因出身寒微,又没有实力,素来为禹州豪杰任辰所轻。
那陈金斗心中抑郁不平,时刻记挂在心。如今跟随张顺起兵,也算风光发达了,就想回到家乡耀武扬威一番。
张顺知他心思,不过他回想起来当初路过登封时的地形地貌,觉得此地也算险要。若是借机搞一搞事情来吸引朝廷的目光也算不错,便一口应了。
三人找了各自找了件丝绸制成的衣服穿了,各自打扮的整整齐齐,前去拜访那禹州任辰。
柳如是有心,还特意拿出来一双红娘子备的新靴子给张顺穿上。毕竟女人更会梳妆打扮一些,经过她一番搭配,张顺显得更有气质起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三人收拾一番进了任府大院,那任辰差点认不出他们三人来。
原来那陈金斗和李际遇当初不过是任辰拉拢豪杰中的普通一员,平日不过是过来蹭吃蹭喝罢了。他们那时候身上穿的是麻衣粗布,脚上蹬的是草鞋,神情更是面带苦色,做事只能唯唯诺诺,又哪能和如今相比呢?
中国传统麻制品一般采用大麻、苎麻、茼麻及葛四种制成,由于纤维较粗较硬,又缺乏现代整理技术,一直是底层百姓的裹身之物。
到了明代,棉布开始大量普及,棉制品更为柔软暖和,逐渐开始取代麻制品的地位。
只是棉织品不耐磨,更容易损坏。当初衣食无着的陈金斗和略有几亩薄田的李际遇生活困顿,大多数时间也只好以麻做衣,聊以蔽体罢了。
当初的张顺条件比陈金斗和李际遇好了一些,也强不了多少。那任辰只是见他气度不凡,又是李百户派来的人,才抬举他坐了客席。实际上他心里也怀着一副“礼贤下士”,高高在上的心态。
如今这三人衣锦着靴,气势如虹。再看其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正是久居人上的气度。和当初张顺跟随钱夫子等人输粮路过禹州,寄居任府篱下的时候,三人气质截然不同。
那任辰见到张顺、陈金斗和李际遇三人,揉了揉眼睛,方才认了出来。
他连忙命左右仆人放下刀来,笑着迎上去道:“我道是这酷暑炎夏,如何一大早喜鹊便叫个不停原来却是有故人前来。”
任辰将张顺、陈金斗和李际遇三人迎入客厅之内又使人把跟随张顺而来的悟空、姬程和姬蛋等人安排在院内,并派人招呼其余城内其余豪杰前来陪客方才心满意足。
等四人分定主客落了座位任辰这才致歉道:“小人久在穷乡僻壤,不曾得闻三位欲大驾光临寒舍是以不曾及时备下猪羊酒水招待诸位,甚是恐慌。我已经派人前去宰杀购买只需稍等片刻一切皆安排妥当。”
张顺哈哈一笑,只是摆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任庄主不必客套,我等此番前来一来是感恩任庄主多年帮衬之恩二来是多年未见,有几分想念,过来叨扰一番。”
任辰哪里敢接此话?他只是反复念叨道:“不敢,不敢!”
四人客套了一番,不多时又有几位豪杰也赶了过来一并落座。张顺抬头一看,却是有两个熟人分别是申靖邦和张鼎,另外三人倒不识得。
那任辰连忙给张顺介绍道:“这三位豪杰分别是王升、周如立和姬之英麾下庄户帮闲各有三五百人。其中实力最盛者,唤作余大忠只因麾下矿井与他人起了纠纷回去处理去了是以不曾前来作陪。”
张顺闻言与陈金斗、李际遇相视一笑,心道:原来是他?胆大包天之徒,也敢捋老虎的胡须,攻打义军康家庄?此人已经死透了,你们就不必在等!
那任辰卖弄了半天,结果见张顺等人面色如常,毫无反应,他心里不由失落了几分。
这余大忠、申靖邦、张鼎、王升、周如立、姬之英等人皆是他认识的一等一的豪杰,个个都识得他任辰的情面。他故意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价,不曾想张顺等人根本一概无视了。
这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任辰心中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不多时,酒菜已备,任辰摆下了宴席,大宴张顺等人。吃喝了半晌,众人皆有些醉醺醺。
那申靖邦率先安耐不住,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李际遇跟前,说道:“兄弟,我敬你一个,我先干,你随意!”
言毕,呲溜一声便把酒水喝了个干干净净。李际遇无奈,也只好一口干了。
“好,好汉子!”申靖邦伸着大拇指道,“兄弟如今倒是发达了,衣锦还乡。只是老哥哥如今还在混日子,不知有何门路,可否指点指点老哥哥?”
李际遇苦笑一声,心道:你眼睛莫非不好使,难道没看到院子里那些弟兄吗?老子明显是做了贼,你个杀千刀的还要问!
只是当初李际遇和申靖邦、张鼎等人一起巴结那任庄主,倒也有几分情面。他只好婉拒道:“老弟我做的这是无本买卖,哥哥好大的家业,又何必再问呢?”
“世上的人,哪有嫌弃钱多的呢?”申靖邦闻言哈哈大笑道,“有本的买卖利薄,无本的买卖利厚,其中道理李老弟如何不知?”
李际遇一听,这才明白,感情这厮是要入伙。他连忙热情的笑道:“这碗饭乃是刀尖上的买卖,须不好吃。哥哥若想做的,回头我给主家说一声,到时候有钱一起挣。”
这帮人能和余大忠这厮厮混在一起,便能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说好听点唤作豪杰,说不好听点就是矿首、恶霸、土匪之流。
他们一听李际遇有门路,顿时张鼎、王升都为了过来,请求李际遇携带携带。
那边周如立倒识得陈金斗,便跑到陈金斗那边去了,唯留下任辰和姬之英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任辰素来为众人之首,如今反倒遭了冷落,不由暗道了一声:世态炎凉!
只是他为人素来傲慢,“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若是想让他开口求一求张顺,那自然是千难万难。
姬之英见任辰脸色难看,便靠了过去,低声说道:“左右不过是一个贼首罢了,只需一纸消息递到官府,定然让他死无全尸!”
“你疯了!”任辰闻言低声呵斥道,“堂堂禹州知州被人撵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我等何德何能敢与他为敌?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可是......可是这厮做事也太难看了”,姬之英连忙解释道,“若是任其为之,不出数日,唯庄子马首是瞻的诸位豪杰恐怕就要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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