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两点，薛皓月在徐姐的陪同下前往试镜地点。导演、编剧、制片人等等一字排开坐下，前来试镜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哪怕只是一个女二号的角色。薛皓月攥紧的手心里出了汗，深深吸了口气，前所未有的紧张。比她当初在叶闽中面前试镜还要让人喘不过气，因为那个时候她不确定要演那部电影，带着一种演得好或不好都无所谓的心态。眼下的情况不同，她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圈子，这是她的工作，她就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徐姐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可能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有些不耐烦，呼了口气：“你很紧张？”薛皓月没有强装淡定，很实在地点了下头。徐姐不可思议地挑了下眉毛：“你连叶闽中导演的试镜都通过了，这种电视剧试镜对你来说应该是小儿科吧？”薛皓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给她的错觉，让她以为她很厉害。“没有，拍叶导的电影是机缘巧合，我其实不太会演戏。”她如实相告。徐姐掐了掐眉心，决定好好教教她：“一会儿在导演面前可不能说自己不太会演戏这种话，人家听了可能连试镜都懒得让你试了。你要记住，必要的时候，可以稍稍夸大自己的优点。对于目前的你来说，你的优点就是演了叶导的电影，获得了叶导的认同，你是贡献了票房的。”薛皓月似懂非懂。徐姐说：“按理来说，你饰演的曼筠这么深入人心，获得的资源不会少。但你要知道一点，公司的艺人非常多，资源是有限的，好资源都是靠争抢来的。机会来了你自己要好好把握，明白吗？”“明白。”薛皓月顿感压力倍增。排在前面的还有几个人，薛皓月再次深呼吸，轮到她了，她起身走进翻试镜的房间，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徐姐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快？结果怎么样？”薛皓月皱了皱鼻子，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好，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说让我回去等消息。”一进门，他们看见她的确很惊喜很意外，可能是因为曼筠这个角色的滤镜太重，无形之中给她增加了光环。可是等她演完导演指定的那段戏，他们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别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如坠低谷，自信心受到强烈的打击。果然，她就知道，没有了名导的加持，她什么都不是，她一个播音系出身的学生怎么会演戏？不过这也因人而异，庄一贞也不是科班出身，却能一炮而红，从此青云直上，成为小花旦。说到底，是她自己没天分，又没有做好准备。徐姐安慰她：“在圈子里，这种现象很正常。开拍前一天才确定演员也是常有的事，你也不要太心急。”薛皓月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难受了。徐姐和她出了试镜地点就告别了，徐姐要去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她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打车回了出租屋。康梓馨在打扫房间，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很大，她一边听电视一边拖地，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手撑着拖把杆直起身：“试镜怎么样？”薛皓月换了鞋，坐在沙发上，神色怏怏地看着她：“不怎么样。试镜结果还没出来，但我有预感，我被刷掉了。”康梓馨：“啊？怎么会这样？”薛皓月抓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盘腿靠着沙发，叹了口气。试镜结果周一发到薛皓月的手机，她没有被选上。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她早有心里准备，接受起来却有点困难。为了安慰她，康梓馨约她去吃火锅。薛皓月打不起精神，耷拉着眼皮眯着眼看她：“虽然我还不是人尽皆知的女明星，不用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但是我要保持身材，时刻处在备战状态。”——没能通过试镜让薛皓月消沉了一个星期，很快，另一个机会就来了，一部古装剧的制片人找到徐姐，想让薛皓月饰演剧中的女二号。不用试镜，只要她答应就能进组。薛皓月正处在没戏拍没曝光度的阶段，机会送上门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徐姐看完对方的条件就替薛皓月答应下来。薛皓月开心得不行，请康梓馨出去吃大餐。康梓馨心里美滋滋，面上却表现得很无语：“不是说要保持身材？”“我请你吃大餐，我吃蔬菜沙拉就行了。”薛皓月说。康梓馨叹服，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结果，在饭桌上，薛皓月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馋得直流口水，但她忍住了，默默地塞了一嘴蔬菜，想象那是香喷喷的鸡块。康梓馨吃着麻辣鸡爪，戴着一次性手得两只手套都是鲜红油亮的汁水，嘴巴也是红红的。她被辣得嘶嘶哈哈地吸着气，摇摇头：“做女明星就这点不好，为了保持身材，注定与很多美食无缘，我猜你以后也不敢随便吃麻辣烫了吧？”薛皓月惆怅地嚼着稻草一样的蔬菜。她是易胖体质，平时在学校里为了保持身材，经常跑步减肥。经过上次拍电影一事，她算是知道了，但凡在镜头下，只能更严格得要求自己。——燕北忙着新电影的筹备、综艺节目的筛选，每天大大小小的会议不断。闲暇时候，他问了助理一声：“薛皓月接戏了吗？”助理没了解情况，一时答不上来，沉默了好半晌：“我……我不太清楚，对不起，燕总，是我的失职。”燕北转动椅子，背靠着办公桌，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十指相扣。“不知道就算了。”他透过落地窗看外面的风景，“她也算是我领进娱乐圈的，又经过叶导的调教，是个好苗子，不能埋没了。”助理若有所思。他感觉燕总对薛小姐有点特殊，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他领进圈子？老板的心思，助理不敢妄加揣测，特地留意了薛皓月的动向，下班时，给燕北汇报：“她之前试镜都市剧《她是海上明月》被刷下来了，近期接了一部古装剧，不出意外，半个月后进组。”燕北诧异：“试镜没通过？”助理：“听说薛小姐为此郁闷了好一段时间，接了新工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最近在跟表演课老师学演戏，每天都很充实。”燕北听着听着，忽然感到不对劲：“我让你说这么多了吗？”助理：“……”不说是错，说多了也是错，当助理太难了。燕北看了眼腕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接下来也没有别的应酬，准备跟那帮好哥们儿聚会，起身拿上西服穿上，走出办公室。电梯下到一楼，另一边的电梯也到了一楼，燕北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女孩子交谈的声音，很熟悉。薛皓月说：“我很快就要进组了，你记得把冰箱里的东西解决一下，不然等我们回来全都坏掉了。”她最近在减肥，指望她是不能了，只能把重任交给康梓馨。“大姐，还有半个月呢，我肯定能解决完。”康梓馨说完，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长胖了很多？”薛皓月：“有吗？”“怎么没有？”说着，康梓馨就伸手过去掐薛皓月的腰，她的外套挂在臂弯，里面是件卫衣，用手一握，两边的腰线就凹进去，弧度漂亮，小腹平坦，一丝赘肉都捏不到。“你又瘦了！你都快瘦成竹竿了！”康梓馨夸张地瞪大眼睛，“而且你的胸还没有缩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燕、燕总好。”话说到一半，康梓馨蓦地注意到从专属电梯里走出来的燕北，立正站直，缩着脑袋打了个招呼。薛皓月僵硬地转过身，看到燕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再联想到康梓馨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有点窘。“燕总好。”她镇静下来，小声打招呼。燕北嗯了声，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身前打量，确实瘦了，跟她拍《无门》的时候差不多，腰很细，胸……他别开视线，假装看了眼腕表，大步流星走出大厅。看着他的背影，薛皓月松了口气，僵硬的脊背缓缓松懈，她拍了下康梓馨：“让你胡说八道。”康梓馨愣愣地说：“燕总应该没听到吧？”薛皓月不得而知。康梓馨探着脑袋看了看公司外面，燕北已经坐上迈巴赫离开了，她啧啧了两声：“燕总私底下这么严肃，还是架不住一众女明星对他芳心暗许。”薛皓月像被戳中了心思一般，眼神扑闪了下，默不作声。康梓馨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我进公司才多久，已经听说过好几个八卦，咱们公司的三个女明星都对燕总有意思。”薛皓月暗暗补充，是四个。——半个月后，薛皓月正式进组，天气温暖适宜，即使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也不会觉得太难受。女二号的戏份挺多的，她白天拍戏晚上背台词，休息时间也在琢磨，唯一的放松方式就是在酒店里看电影，学习前辈的演绎方式。以前作为一名观众，薛皓月看电影从来都是关注剧情，很少会注意演员的表演技巧，现在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了。这部剧拍完，经纪人给她接了个化妆品的广告，不是什么大牌子，品牌名字仅限于听说过而已，用都没用过。徐姐能拿到手的资源不算多，她是个很公正的经纪人，谁表现得稍微突出点，她就尽量把资源给到位，不会苛待手底下的艺人。薛皓月拍的古装剧作为网剧播出，后期制作时间短，四个月后就在自家的视频网站播出了，没有太大的热度，能出圈的话题就那么一两个，都是围绕着男女主角的。期间，她陆陆续续地接了几个小角色，始终不温不火，讨论度不高。徐姐也没有办法，薛皓月长得漂亮、勤奋又不多事，可能就是缺少运气，才会一直浮浮沉沉，在边缘徘徊。几年时间里，薛皓月演了很多角色，皇妃、女主的贴身丫鬟、男主角的妹妹、女主角的情敌，还演过男主角死去的白月光，只在男主的回忆里出现几个镜头……虽然没有大火，得来的片酬维持生计绰绰有余，甚至从之前的小两居换成了大三居，手里也有一些存款。微博粉丝慢慢积累到了六百多万，粉丝活跃度不算高，这个数字她一点点看着上涨的，心里很满足。康梓馨始终陪在她左右，给她当小助理。“对了，皓月，徐姐晚上要带你去一个饭局，你记得提前准备哦。这种场合我不能陪你去，靠你自己啦。”康梓馨看着从健身房里出来的薛皓月，把手机递给她。薛皓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我知道了。”几年过去，她的性子越发沉稳，唯一没变的是那张脸，还是那么明艳动人，让人移不开视线。薛皓月回到家洗了个澡，对着满桌子的护肤品化妆品涂涂抹抹，给自己化了一个清淡又不失精致的妆容，穿上新买的裙子。康梓馨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她的装扮，吹了声口哨：“漂亮哦。”薛皓月朝她笑了笑：“祝我好运吧。”康梓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贴心道：“我给司机打过电话了，他在楼下等你。”薛皓月换上高跟鞋出门，坐进车里，徐姐坐在后座，手里拿着平板看行程安排，感觉旁边有人坐下，分出精力看了一眼，对她的打扮很满意，挑了挑眉：“燕总亲自安排的饭局，邀请了导演和制片人，还有我们公司的几个演员，包括你，想把你们塞进剧组里。你记得好好表现。”提起燕北，薛皓月的眼眸亮了亮，随即黯淡下去。同在一个公司，一个是上司，一个公司旗下不红的艺人，她见到燕北的机会并不多，一起吃饭更是从未有过。上一次同桌吃饭还是很久很久以前，拍电影《无门》的时候，燕北来剧组探班。薛皓月抿了抿唇，轻声说：“我会的。”可是，怎么样才算好好表现呢？这是个难题。－－－－－－题外话－－－－－－燕北：对手戏来了，它来了！！！然而你依然是个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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