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音拿着那张纸走出包厢,整个人犹如踩在棉花上,带着虚幻的感觉,下楼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楼梯扶手。
她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盛音掐了一下脸颊,有清晰的疼痛感传来,告诉她这不是个梦,她是真的再次遇到了他。
她忍不住雀跃,剩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她从上面蹦下去,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一路小跑着到后厨,把宋遇点的菜和地址一起交给大厨。
出来时,盛音遇到了经理,也就是丁晓的表姐江心媛。
“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江心媛性格很随和,瞧见盛音面上带笑,便多问了一句。
盛音抿了抿唇,收敛起笑意:“没什么。”
江心媛不再多问,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二楼惠春阁那间包厢里今晚全是贵客,你千万要注意,倒酒的时候手脚麻利点。”想了想,她还是放心不下,“要不换其他的人过来?”
惠春阁,那不就是那位先生所在的包厢吗?
盛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换其他人,我可以的。”
她一脸坚毅、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了江心媛,她稍稍放心,反过来安慰她:“你不用太紧张,认真对待就行了。我还有点事忙,先不跟你说了。”
盛音目送江心媛的身影离开,回过身往二楼的方向走,她不是紧张,而是内心太过复杂以至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木着一张脸。
宋遇喝了两盏茶的工夫,包厢里陆陆续续来了人,跟以往一样,客套地寒暄,互相说着近况,充斥着一股虚伪的亲近。
盛音就在包厢里服务,给他们端茶倒水。
因为江心媛特别交代过这个包厢里全是贵客,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其他的心思都被暂时藏到角落里,专心致志地做着该做的事。
他们谈的话题她听了一耳朵,除了一开始的问候,其他的生意上的话题她一句也没有听懂。
众人聊了十来分钟,从屏风后面的小茶室转移到前面的餐桌旁。
盛音把之前拿过来的那一沓菜单分别摆在几个人面前,屏息听着他们点菜,然后一一记下来。
走到门口传递给等候在外面的服务生,再由外面的人传到后厨。
宋遇虚虚地靠着椅背,指间夹着一根旁边的男人递来的香烟,没有点燃,另一只手捏了捏烟管,侧着头仔细听别人讲话。
盛音从外面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有一秒钟的失神,很快镇定下来,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后厨的菜上得很快。
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盛音过去拉开门,四五个跟她穿着同样制服的服务生鱼贯而入,人手端着一盘菜。
鸡鸭鱼虾蟹,每道菜都以最漂亮的摆盘盛在形状各异的白瓷盘中,被端到餐桌上。后面还有个服务生,托盘里放着几瓶酒。
不多时,沁着丝丝凉意的包厢就被烟酒以及食物的气味沾满。
盛音站在餐桌旁负责倒酒,看谁的酒杯里没有酒就过去低声询问一声,获得对方同意再添酒。
酒过三巡,饭桌上就谈起了正事。
谢咏饭前的提醒没有错,每当宋遇提起合作的事,那位茂则的田清河总是用各种借口绕开,然后就是劝酒。
什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
用谢咏的话来说,田清河就是野路子,一集团老板愣是像是草寇一样,喝酒如喝水,顺口溜一大堆。
这种时候,宋遇能说他们感情浅吗?当然是感情深一口闷。
宋遇接连闷了几口,胃里火烧火燎似的,后悔没有听谢咏的话,提前吃一颗解酒药,不知道现在吃还来不来得及。
他舔了舔唇,还没开口说话,田清河就招了招手,盛音会意,走上前给他倒酒,谁知酒瓶刚挨上杯口,男人的手就按在她大腿上。
她从未遇到这种事,紧张之下手一抖,瓶口歪了一点,酒洒了出来,匆匆忙忙拿起毛巾擦拭:“不好意思。”
田清河并未在意,眯着眼睛调笑:“小心一点,溅到我没关系,溅到宋总就不好了。宋总说是吧?”
宋遇略略垂眸,便看到了那只作乱的手,这种事他见怪不怪,自小到大受到的教养也难以让他袖手旁观。
他稍稍偏过头,往自己右手边的杯子示意:“过来给我满上。”
盛音逃也似的离开田清河身边,绕到宋遇另一边给他倒酒,心里对他感激得要命,要不是靠着一股劲儿撑着,她都要哭了。
田清河摩挲着下手指,把那只手搭在桌边,清瘦的脸上堆起笑意:“宋总好气魄,这样,这一杯我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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