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元启不觉得自己眼前的战绩值得一提,令他欣慰的只有两条,一者保住了根基,可以继续源源不断的赚银子,夯实根本。二来便是借此战鼓励了将士,更大程度收拢人心,使将士们更加忠诚勇敢。
当然,闵元启的军功带来的好处,还有将士们全部成了有实战经验的老卒,在大河卫和云梯关的权势会大有增加,这些好处也会源源不断的被闵元启拿到手,只是没有前两条来的更加重要而已。
“各人均是辛苦了,不过首尾还要做完,打扫战场,收拾兵器,财物,镇抚兵负责监视,敢私吞者一律以阵前军法来处置。各旗队轮流补刀斩首,另外将尸身收拢。”
闵元启巡视之后,将诸军官召集在一起下令。
闵元直骑马赶回,此时他不仅全身浴血,就是身下战马也是跑的大汗淋漓,象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
“大人,尸首怎办?”闵元忠道:“天气转暖了,得赶紧烧埋,不然引发瘟疫不是好耍的。”
闵元直插话道:“你们没看到我爹和李可诚都来了?他们动员千把人是小事,未必咱们连这种打杂的事都要亲力亲为。”
这厮倒是心直口快,无形中将自己亲爹都卖了。
闵元启笑起来,说道:“三叔来了,我去迎一下,顺道请李千户解决底下的杂务,另外给咱们一些适当的奖励。咱们第三百户为千户所迎击来犯海盗土匪,解决了大患,千户官厅总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
众多武官都是笑起来,今日之前,闵元启若表示要去敲李可诚的竹杠,怕是多数人都会表示反对。
李可诚不来找麻烦已经算省心了,怎好主动去招惹?
现在却是没有人感觉不对,不光是闵元启和闵元直,包括闵元忠这样向来谨慎小心的也是感觉理所当然。
眼看着二十余骑向自己驶来,李可诚感觉口干舌燥,甚至两手都在颤抖着。
虽然不过二十余骑,威势却是胜过千军万马。
骑兵们刚刚狠狠杀戮了一通,连人带马都象是从血池里刚捞出来,由于还不习惯这种事,换个角度说还不是真正的百战之兵,所以身上的杀气盈露,太过明显,甚至抵达李可诚眼前时,杀气有如实质一般,刺痛了这个千户的双眼。
李可诚几乎不敢等闵元启近前来,虽然闵元启衣袍干净,不象别的人全身浴血的可怖模样,但在李可诚眼中,这个挂名的副千户就是不折不扣的魔头。
“下官本官在下见过闵大人!”
李可诚瞬息之间便换了好几个称呼,在此之前他何尝将闵元启放在眼中,就算是整个闵家也被李可诚压制下去,李家在淮安府城有个指挥佥事的本家,这便是稳稳压过闵家一头。
闵元启在水关打人,连累李可诚的船队多交银子,这便令得李可诚大为光火,不光趁机对闵乾德发作,更是对闵元启大肆攻讦和打压。
其后闵元启拿下水关,诛杀百人,李可诚便是消停了许多。
再下来盐池之事又令李可诚和背后的一些势力眼红,他们正在积累力量,想办法搞清楚晒盐的技术,然后李可诚会选择合适的地方修筑盐池和闵家打擂台
这种打算,在今天是彻底破产了。
看到眼前穿五品补服,胖的如一只狗熊般的李可诚谦卑的模样,闵元启倒是还好。什么是王朝末世,纲纪不存礼崩乐坏,那些大学士,六部尚书,侍郎,都御史,给事中,留在两京的官是官团体精华中的精华,名士中的名士,哪一个不是在这末世选择明哲保身,选择殉国而死的才几个人?
李自成进京时,八百多京官跪伏于道选择依附投降,那些官哪一个不是出京为官就能为大吏,若太平时节,一个御史足以节制过万地方兵马,训斥总兵大将犹如奴仆,而在明末亡国之际,这些名动海内的名臣大儒,却是老老实实的跪在他们素来瞧不起的流寇马蹄之前,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待到了清兵入南京时,时逢大雨,南明群臣穿红袍持手本在城门跪伏等清兵入城,雨水浸润之下,手本和官袍上的红色落入水中,雨水横流,犹如血水。
那些大儒名臣尚且如此,一个千户武官又谈什么节操?
闵乾德强自按捺自己兴奋的情绪,不能如小儿辈那样嚣张跋扈,显得闵家毫无底蕴,不过老脸上高兴的神情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至此所有人都心有明悟,在这样的时世里头,手头有兵才是真的,其余的什么财富,官职,家世,统统不过过眼烟云。
这几天眼很不舒服,只能先一更,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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