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旺叔便把两碗云吞面端到大位大佬面前,只见他和倪永孝寒暄两句,再回到汤锅前下面。
倪永孝说一人一碗,自然是全场一人一碗,很快旺叔便带妻子按照人头一人一碗,把摊位上的桌子摆满云吞。
不过,倪家的保镖与和联胜的人马,一批坐在雨棚内,一批站在雨棚旁,两边人都没动面。
他们互相提防着对方,又观察着外围,履行保护大佬的职责。
倪永孝与林怀乐也很有大佬气场,互相对座,不问四周情况,仅自顾自的聊天。
这夜。
雨。
又大了。
倪永孝动手在筷筒里,拿出一双筷子,轻敲着对齐。
他先摘下眼睛避免雾气遮挡,再用筷子夹出一颗云吞,低头吞咽道:“这家店的云吞很好吃的,我爸爸去世前每次做完事,都会带人来这里吃云吞。”
“我知道。”林怀乐点点头,取出一个汤勺,直接用汤勺舀起云吞,边吃边道:“这家店的云吞很有名,很多差佬也喜欢吃,包括庄爷。”
“对!”倪永孝干脆出声表示认同,旋即又开口讲道:“所以事实证明,差佬和古惑仔都是人,大家都是为赚一口饭吃。”
“呵呵。”林怀乐轻笑两声,喝下口汤,不想探讨有关人性的话题,转而问道:“前几天蒋天养的葬礼,倪先生怎么没去?”
某种程度上讲,夜宵摊老板旺叔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管是警队大佬,还是社团龙头,都是一批批的带人来食宵夜。
难怪他门口停着一辆宝马。
难怪他一点都不怕古惑仔的阵仗。
而看林怀乐摆出的姿态,明显要矮倪永孝一截,也对,大社团只剩下和联胜一个,而且和联胜是民选制社团,他作为社团坐馆拥有的资格必然比倪永孝少,确实话语权会低一些。
毕竟倪家作为家族制企业,就算人手、资产不如和联胜。
可话事人能够调动的资源远超和联胜坐馆。
而眼下和联胜看起来非常危险,甚至能说危在旦夕!不过倪永孝更清楚倪家的境地,恐怕比和联胜更加可怕!
要知道,和联胜出事还不至于全灭,社团大部分都能留条命,只是坐监、蹲苦窑,没好日子过。
倪家一出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光!
管你是底下马仔、头目、还是家里的亲戚、兄弟!
这就是贩毒品的后果!
此刻,两家社团面对共同的危险,拥有非常好的合作基础,两位大佬才会面对面谈话,互相抱团取暖,共克时艰,以求生路。
“不想去。”只听倪永孝平静的答道:“离的太近了,去了蒋天生的葬礼,不再想去蒋天养的了。”
“而且生生死死,我看淡了。”
“送个白包就好。”
现场气氛陡然沉重。
“倪先生这么年轻”林怀乐有些意外道:“谈什么看淡了?”
倪永孝擦擦手掌,重新戴起眼镜,讲道:“我父亲常说出来行,是要还的。”
“这辈子就是个因果轮回,没人可以不还。”
这时两人都已吃完云吞面,林怀乐掏出烟盒,点上根烟:“我要是不想还呢?”
“嘶!”他深吸一口,吐出白雾:“呼”
摊位旁,东莞仔、陈永仁、韩琛、飞机等人他们望着各自大佬,观察着局势,心里想法各异。
不过,他们都明白两大社团即将合作,双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唯有“尧扬”离的最近,戴着耳麦,双手放在小腹前,面无表情作出一副贴身保镖的姿态,却站在倪永孝身后把布局全部收入耳中,听的清清楚楚。
然而他表情一点变化都无,又好像全没听见。
倪永孝对林怀乐的想法摇摇头:“不可能不还!不过还归还,不一定要把命还上!”
“喔?”林怀乐眼前一亮,两指夹着烟,很感兴趣的问道:“怎么还?”
如果把港警比作要账的,那现在港警要帐,摆明不是冲着收息来,而是要你连本带利把几十年的帐还光!不够还就拿命抵!
东星、洪兴两大社团被毁。
蒋天养、蒋天生、乌鸦等血淋淋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能留一条命,那就能留下社团,能留下社团,那就是还点利息的事了
能还利息留住本金!
这对社团而言、对林怀乐、倪永孝而言就是胜利!
“主动洗白。”倪永孝盯着林怀乐讲道。
虽然,倪永孝不抽烟,但这时眼神却比抽着烟的林怀乐还要犀利!
只听他继续讲道:“东星被灭,洪兴转型这件事情给我很大启发事实证明,社团不是没有生存的余地,而是不能再以江湖混子的身份生存”
“偏门?我们不能捞了!否则我们就下一个东星!”
倪永孝笃定的讲道:“我们只能舍掉一切偏门收入,利用社团积累的资产,向金融、地产、运输等高利润行业转移,最终洗白成为正行!”
“我们洗白以后的资产就是本金、放弃的偏门就是利息,我们把利息还给港岛警队,自己留下本金发展”
倪永孝用手一划,划出界线:“港岛还有我们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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