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之所以能如此清楚隐门之事,完全是因为他出生名门望族。名门望族的消息渠道很多,想要知道一个江湖门派的情况,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对吕岩来说,这个消息虽然是几年以前了解到的,但消息无所谓过时不过时,只要在他手里,都能给你抽丝剥茧,再联系其他消息的内容,还原出事情的大致轮廓。
刚看到聂隐娘的身影时,吕岩便看出了对方武功极高外加出自隐门,知道了这些后再联系其他信息,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猜出聂隐娘的真实身份。
却说聂隐娘这边,好歹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物,虽然心惊于吕岩对隐门的了解,但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开始快速思考起了该如何脱身。
吕岩看着目光闪动的聂隐娘,摇了摇头,接着一指点出,直指对方的眉心。
看到吕岩突然出手,聂隐娘神色一凛,想也不想抽出一把短剑,迎着吕岩点来的手指,一剑刺了出去。
叮——
短剑剑尖,刺在了吕岩的手指端,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看到这一幕,聂隐娘不由吃了一惊。要知道,她手中的短剑可是一件神兵利器,乃是天外陨铁所制,专破护身罡气。
可就是这样一件神兵利器,竟然被一根手指给挡了下来,这如何不让她感到吃惊?
不过,吃惊归吃惊,面对吕岩这样一位武功高手,哪怕再怎么吃惊,也必须时刻打起精神来。
聂隐娘一手扛着神工鬼手马道平,另一只手手持短剑,一瞬间刺出十几剑。只听到‘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聂隐娘的短剑无一例外都刺中了吕岩的指尖。
不知道是吕岩的指尖,接住了短剑的刺击,还是聂隐娘的剑锋,挡住了吕岩点来的手指。
其实交手到十几招后,两人都已经无所谓攻防了。不论是吕岩的手指,亦或是聂隐娘的剑锋,都在妙到毫巅地交击之间,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倒不是说聂隐娘能在武功上胜过吕岩,而是对方的刺杀之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便是吕岩也不敢让对方有机会施展刺杀之术——所以两人此时才能‘打成平手’。
不过,在暗地里,双方都在为对方的实力感到惊讶。
聂隐娘惊讶于吕岩紧靠一根手指,就抵挡住了自己的刺击,对方的手指就像是金刚打造成的一般,丝毫不惧自己手中的短剑。
吕岩则惊讶于聂隐娘的刺杀之术与她手中的短剑:自己指尖在被聂隐娘的短剑刺中的瞬间,剑尖上的锋锐之气,便破开了一层指尖上的真气。对方的刺杀之术配合短剑,似乎可以专门破却武人的护体真气。
如果不是他真气浑厚,外加真气质量奇高,恐怕他的手指要被那短剑给削断!
交手了十几招之后,吕岩在指尖上聚力一弹。
“当——”
就听到一声清越悠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了整个大牢前庭。
聂隐娘只感觉手中短剑上,一股巨大的潜劲撞来,整个人吃不住劲儿,当时就‘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才卸去了短剑上的劲力。
“好厉害的指劲!”聂隐娘站稳身形后,不由暗暗心惊,“倘若我的短剑不是天外陨铁所制,恐怕要被他这一指给生生弹断了!”
心惊于吕岩的武功,聂隐娘此时心中不由萌生了退意。
“对方武功如此之高,再试探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时间越长,就越是难以走脱。到时候恐怕连我也要失陷在这里,必须要尽快脱身!”
心中几个念头急速转动,聂隐娘当即不再犹豫,甩手打出两粒圆球,圆球在空中碰撞,顿时爆炸开来,一大片烟幕骤然扩散开来,将两边的身形彻底遮住。
借着烟幕的遮挡,聂隐娘身形一动,她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样瞬息弹跳而起,很快便带着神工鬼手马道平顺利,没入了夜色之中。
大牢前庭,吕岩的身形掩在烟幕中,他的视线彷佛丝毫不受烟幕遮挡,遥望着聂隐娘与神工鬼手马道平离去的方向。
直到聂隐娘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烟幕周围忽的紫气一闪,弥漫在整个庭院中的烟雾聚拢起来,化作一枚圆球落在了吕岩手上。
“隐门,天工门……”站在庭院中,吕岩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名字。
翻来覆去思索了好几番后,有许多原本毫无关联的信息,在吕岩心中被串联了起来。接着,他像是觉察出了什么,神色中带着莫名之色:“看来,连那位江州太守都搅和了进来。”
就在他思索的当口,林县尉匆匆带着人手赶了过来:“上官,听说有人来劫牢?”
“你来迟了!”吕岩垂目看了眼手中圆球,澹澹对林县尉说道,“对方早已带着人离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林县尉闻听此言,神色顿时为之一变,“此事是下官失职,请上官责罚!”
“这也怪不得你。”吕岩一拂袖袍,一股无形的劲力托起了下拜的林县尉,“对方乃是隐门刺客,便是你们这群人加起来都不够对方杀的,劫走了就劫走了,这事暂时先放下吧。”
话虽这么说,可林县尉仍旧不安。
那可是造反的反贼,就这么被人救走了,对他的官声影响巨大,就算是让他丢掉官职都有可能。
不过,既然上官会这么说,他也只能暂时按下对这事的担心,开始处理起善后之事。
吕岩看着林县尉忙碌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而后便转身离开了牢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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