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璃摇头,“属下不曾发现。”
他看着安华锦,试探地问,“小郡主是觉得老王爷”
安华锦目光平静,语气清凉,伴随着风雪,没一丝情绪,“爷爷大约是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暗璃想问,但看到安华锦脸上的神色,住了口。
雪下的大,安华锦出来时并没有撑伞,不过片刻,头上身上便落了一层雪花,将她本就素淡的衣裳沾了雪,成了雪白色。
崔灼今日巡城,听闻消息急匆匆赶回来,同样连伞也没撑,他来到院门口,瞧见了安华锦和暗璃站在那里,安华锦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还是让他敏感地察觉她一身的清寂和淡淡哀伤,他停住脚步,顿了一下,试探地喊,“安妹妹?”
安华锦转过头,“崔世兄。”
暗璃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旁。
崔灼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她面上极其的平静,但一双眼睛却十分的空,他心下一紧,压低了声音问,“安爷爷他可有大碍?”
“大夫说多则七八日,少则三五日。”
崔灼面色一变,“怎么会?”
明明身子骨看起来健硕的很,精神的很,前两日还一直在军中看着士兵们用新兵器,安华锦气了他,他还暴跳如雷地要揍安华锦呢,今日怎么就倒下了?说时日无多了?
他也同样不敢置信。
安华锦轻声道,“爷爷大约是知道了当年之事。”
“是谁泄露了吗?”
安华锦摇头,“我们得知当年之事后,做了瞒死了他的准备,我亲自派人告知七表兄,七表兄知道此事定然不能让爷爷知道,他身体会受不住,自然严防死守,有七表兄盯着照看,在京城时,他接触不到消息,自然不知道,回了南阳后,我早已安排妥当,所有人都一力瞒着,他不可能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路上,我想,江州王家掌事人的那封信,爷爷大约是瞧见了,也许,是在表妹将信瞧见藏起来之前,爷爷就看到了,只不过,一直当做没看到。”
崔灼面色彻底变了,“若是这样,安爷爷也太能忍了。”
“是啊,太能忍了!”安华锦笑了一声,这一声笑的依旧平静,“是我小看了爷爷,我是他看着教导着长大的,我没出生,爷爷就掌管着南阳王府南阳军,他大约在京城时,就有所察觉是我让七表兄拖着他别回南阳,而江州王家将热情做的那么明显,爷爷岂能不仔细思量?那一封信,他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当时不知是什么心情,也许是早在这些年就猜到了当年玉雪岭一战不仅仅是兵器陈旧的原因”
崔灼心中为老南阳王悲痛,又十分心疼安华锦,“安爷爷醒了吗?”
“还没有,大约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崔灼看着安华锦,想伸手抱抱她,但到底没伸出手去,他的手在袖子里攥了攥,到底是理智和君子占了上风,低声道,“进去吧,守着安爷爷,他醒来后,问问吧!”
安华锦站着不动。
崔灼伸出袖子,为她遮住头上的风雪,宽大的袍袖瞬间将风雪遮挡了个严实。
安华锦闭了闭眼,伸手扯下了崔灼的袖子,转身往回走,“崔世兄,我倒下也没关系的吧?南阳如今还有你,有沈远之,有安平,过几日清岩哥哥就来了。再也不是玉雪岭之战后的无人可用了。”
崔灼沉默。
安华锦踩着地上的雪,踏出轻轻浅浅的脚印,眉眼被风雪浸湿,又说,“不过你放心,我倒不下,八年前我都没倒下,何况如今爷爷百年呢!老头子眼睛一闭是好事儿,也省的操心了。”
崔灼一瞬间心疼的无以复加,轻轻地接话,“你倒下也没关系,有我们在呢。”
谁又规定,她必须要支撑着南阳王府不能柔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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