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员外生意做的很大,汴梁城里也有他家店铺。
这时候的店铺基本都是前面开店后面住人,任家果品店铺面不小,院落很大,秦牧一行人都安置在里面。这里主事的是任府的一个老掌柜,也姓任,跟着任员外干了几十年了,就如一家人一般。
刚放置好行李,任潇潇就要出去逛街。
汴梁城,天下顶顶豪华的地方,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可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在屋子里面。
秦牧也正有这个意思。东京汴梁呀!被西方人称为天上的城市。因为在全世界的夜晚还黑咕隆咚的时候,汴梁城已经是不夜城了。这什么概念?领先世界近千年!
现代的不夜城要到工业革命开始之后才逐渐出现,那真是千年以后了。
秦牧和任潇潇是主事人,他们发话,自然无不听从。
王泰是任府教头,经常随着任府货船来往京城,对汴梁一点不陌生。有他一个人一把刀,又是在东京汴梁,大宋的京城,开封府所在,禁军厢军衙役捕快无数,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
任家果品店是开在观前街,已经是热闹非凡。
观前街东边并排的一条街叫碧水街,街边沿河有一处院落,院子不大,看起来不寒酸也不富贵,一如寻常人家。院子里面种满各色青菜,屋门半开半掩。
屋子内有个人,个头不高,生得小鼻子小眼,这样的人物汴梁城里千千万万,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可他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这人诨号短蚱蜢,本名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蚱蜢这种玩意,体格短小,善于隐藏,又有一双突出的眼睛,天生有偷窥的本事。短蚱蜢人如其名,正是这一片的盗贼团伙中负责打探消息的那个。
秦牧一行人刚下船就被他贼咕上了,现在正一五一十的汇报。
“锁老大,这可是一群肥羊。”短蚱蜢双眼放光,说的唾沫横飞。
“细讲。”锁老大坐在屋里阴暗的角落,看不出五官。一个恶鬼面具挡住了他的脸。
“是。”短蚱蜢有些不舒服。虽然已经跟着锁老大干了三四年,但是锁老大的声音他还是不习惯。就好像垂死的病人,有出气没入气一般,听起来让他提心吊胆,好像一口气换不过来,人就嘎巴了。
不过他可是知道锁老大绝不是个半死的人,相反,他比谁都生猛。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不开眼的捞过界,都被锁老大打了回去。包括观前街碧水街这一片的四条街,如今都是锁老大的地盘
,所以人称他为锁四条。
四条街内,锁老大没点头,哪个兄弟都不许动手。
“这群肥羊是外乡人。”短蚱蜢是老手,知道哪些是要紧的地方,外乡人才好欺负。
“说下去。”
“他们身上有宝。”短蚱蜢眼睛里面不揉沙子。再加上任潇潇根本就没有遮掩她的手表,反倒有意无意的张扬出来,短蚱蜢想看不到都不行。
“什么宝?”
“一双靴子,一个镯子。”
“靴子?”锁四条略坐直了一些。靴子也是宝?有点可笑吧。他看了看短蚱蜢,发现还是原来那个小贼,没有被谁替换掉,也没烧的满脸通红,那他就需要一个解释。靴子什么时候称为宝贝的?踩在脚下的东西,难道金子做的?不沉吗?
“这伙肥羊穿着一身新衣,看料子得几十贯。他们在船上就开始东张西望,一看就不是城里人。八成是外地富家子进京来玩。”
锁四条点点头。这说的在理。汴梁城里面不是没人穿新衣服,但是城里人早就熟悉了身边一切,不会看仙境一般的四处张望不停。只有外乡人才会看什么都稀罕。穿着值钱的新衣服看街景的九成九是外地进京的富贵人家。
“可那个年青小郎君脚下的靴子,我活了几十年,走遍了汴梁城,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款。”
那是,千年后的登山靴你要是见过才是活见鬼。
“不过新款的靴子,值得大惊小怪?”锁四条有点不满了。还以为是金子做的,结果不过是短蚱蜢没见过。就是再新款也不过一双靴子而已,少见多怪。
“锁老大,不是这样子。”短蚱蜢双手揉搓着,想拼命讲清楚这双靴子的不同。可是怎么形容呢,他又不知道后世的靴子用料是什么,这东西只有看到才能明显感觉到奇特,看不到是说不清楚的。
“那就不说了,说镯子。”
“好。这镯子可是宝贝。”短蚱蜢眼里看过的首饰成千上万,说起这个可是落他手心了:“不是金的,好像银的,可也不是银的。”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短蚱蜢是探风的,不是下手的。他不能凑近任潇潇身边去看,只是几十年磨练出来的本事,让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手镯不是凡品。绝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甚至可以说市面上从没出现过。
“难道是铜的铁的?”锁老大语气明显不悦。你逗我玩呢?靴子也说是宝贝,镯子也说是宝贝。靴子且不说,这镯子有什么宝贝的。满大街那么多金银首饰店,哪家
没有手镯。还说不是金的不是银的,铜的铁的值得你说?今天的短蚱蜢抽风了不成?
“不是不是。”短蚱蜢连忙摆手道:“老大你看看就知道了,我算认栽,见识浅,看不透,可我敢拿命赌,绝对是市面上没有的宝贝。”
锁老大双眼似乎闪过一道亮光。
短蚱蜢的眼力他是知道的,他说是宝贝,如果这混蛋没发疯的话,那连他都说不出来好处的宝贝,一定是非常的珍奇!
既然来到四条街,那就留下吧。
琉璃巷是大宋女人心中的圣地。这里专营胭脂水粉金银珠宝。任潇潇第一站就奔了这里。
果然没有让七娘子失望。这里的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千百倍。街道不宽,却充斥着富贵气息,不论是两边高高的店铺,鲜艳的招牌,还是望不尽的人潮,都在时时刻刻刺激着任潇潇。这就是京城,这就是汴梁。
若不是任潇潇手上有一块划时代的手表,她怀疑自己根本没有底气走在琉璃巷里面。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