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上,御马监四卫营派了三百多人驻守,由一个五品千户官负责,原本这武官也自诩兵强马壮,感觉御马监比起那些废物亲军还是强不少的,接管承天门防御之后,这个千户就安心等事后的封赏了。
御马监下的这些普通的军人还好,大家也是当兵吃粮,俸禄比京营强,和亲军指挥差不多。但武官就心思不同了,这小二百年一直跟着太监们混,历来是受太监们的直接指挥,大家的心理认同当然是和太监同生死共命运了,这也是和唐时的神策军差不多,原本是朝廷的军队,但被宦官执掌久了,神策中尉一向是宦官,这导致神策军只受太监指挥,弑君起来都毫无心理压力。
现下四卫营和勇士营当然不至于到弑君也干的地步,但冯保已经隐隐透过底,这一次就是要换皇帝。对这些武官来说,第一是听太监的已经成了习惯,第二便是反正太后当家,老朱家换谁当皇帝都一个鸟样,他们这些下头人何必替上头这些人『操』那么多闲心?
反正冯保是御马监掌印太监,他叫如何便如何罢!
一场大事开头十分顺利,亲军指挥的那些禁军,不论是府军前卫还是旗手卫,又或是锦衣卫,反正都是老老实实的让出防御,这也叫御马监上下十分兴奋,这一次不论如何,反正御马监是肯定『露』脸『露』定了的!
谁知大变陡然而生,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一样的阵势摆在眼前之后,承天门上下的御马监勇士们全部惊成了呆头鹅模样……在他们认知之中,还真的没有见过有如此雄浑壮阔的景像……这不是自然景像,而是完完全全的人为奇观,而且这奇观还杀气腾腾,杀气袭来的目标便是自己,思维转向此处时,承天门上下顿时一阵哀嚎。
看到这样的军容和人数,不用说打是没得打了,驻守千户官立刻派人往内禀报,自己则手握刀把,十分紧张的俯视下方。
他现在头脑亦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开门,否则舍人营会将汝等剿灭!”[]调教大明298
在城头的千户官紧张了几十息的功夫之后,一个头戴白『色』毡帽,身着黑『色』武官袍服的舍人营官员纵骑向前,昂着脸对城头呐喊。
那千户官满头大汗,在城头大喊道:“我等奉命接防,御马监掌印冯保冯公公下令关闭城门……”
“废话!”
上前的是周晋材,脾气最为暴燥,中气当然亦是十足,抬头望城,暴怒道:“时辰尚未至关城之时,百官尚在皇城与宫城之中,尔等关什么城门?没有诏旨,你们这样便是谋反,什么鸟冯公公,俺眼里只有皇上,没有诏旨,便是谋反!”
一番话说的城头那千户官默然无语,今日之事,千户以上的武官当然是预先打过关照,不过冯保也不会明着说要如何如何,那太落人口实,冯公公可不是如此蠢人,只是说宫中关防十分的不严密,需要严加整顿,整顿当然自今日始,赶出原本禁军,提早关闭城门,再由大太监们在宫中搜捡查察……这当然是借口,赤『裸』『裸』的借口,现在这个借口已经被驳斥的一钱不值,这千户官自己都觉无可辩驳。
当然,纵然是辩才无碍,当着城头六千多虎狼甲士,怕也是张口结舌,无言可对了。
“下官无法做主……”千户官艰难道:“请贵官稍候。”
“宫城中情形不明,岂能等候?”周晋材继续开大炮:“再不放开城门,将尔等化为霁粉!”
听到这话,那千户迅速自城头消失,城头上的御马监勇士也是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周晋材知道他们亦要请示,当下右手叉腰,单人独骑于承天门下,静候回音。
而舍人营的将士们也没有闲着,三个局的将士开始抬着巨大的独木走上前来,英宗年间曹家叔侄聚众为『乱』,攻击宫门,急切之间没有准备攻击器械,导致功亏一篑,此番舍人营前来,早就扒拆了好几间民房,预备了房梁大木当撞木,木头一抬出来,承天门上下又是一阵『骚』动。
宫城城门原本就是象征和防盗『性』的意义更强一些,没有办法和拥有壕沟,拦马墙,箭楼,翁城等诸多防御体系融为一体的真正城防相比,一旦用梁木撞击,最多三五下,宫城城门必然为之洞开。
“这是来真的呢……”
“英少国公有什么不敢干的?”
“嗯,也是该有人挺身而出。”[]调教大明298
“看着痛快。”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冯保擅权,张居正暧昧不明,而万历虽然有屡次取用巨额白银之举,总体来说,仍然是一个聪明勤政的青年帝王,没有真正的过错和恶政,今日内廷突然出事,午后冯保亲自到宫门各处,清出除内阁和六科廊以外的官员,一种大变将生,大事将出的阴云已经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无论如何,大家不能做到心平气和,很多青年官员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承天门外,如果真的要告庙废除皇帝,太后也是一定从这里出来,最少,诏书应是从这里悬下开读。
是不是奉诏,很多人心中都是一片『迷』茫。
外廷现在没有核心,真正的核心只有张居正一人,不象数十年前,大小山头并立,这会子所有的小山头已经被张居正削除了,朝廷中枢之中,要么是不折不扣的张党,要么也不能是张居正的公开反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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