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功这样的身手,一百步距离不过是眼皮一眨的功夫,马芳肃立原地,等惟功走到百步前后时,这个老将亦是大步前行,追赶起来。
他的步伐似乎更快,而且比起惟功带着桩功功法的步伐来,马芳的步伐更象是一只走兽,象一只灵巧的鹿,或是潜伏在草从深处,等候猎食的野狼,又或是窜跳轻灵的黄羊。
几乎是在这个老将追赶的同时,他和惟功的距离就拉到了八十步内。
“看箭罢。”
几乎象是有心电感应,马芳在追赶了几十步后,手中弓箭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背后到得胸前,左手持柄,右手拉满,一只轻箭搭在弦上,箭矢锋锐之处,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毫不犹豫,也不担心一箭『射』死惟功似的,在搭上箭矢的同时,几乎也是没有瞄准,马芳就出箭了!
也只乎是在同一瞬间,惟功感觉到了危险袭来!
没来由的,他在原地就是硬生生的往下一扑!
以他的身法,几乎就是电光火石样的,人们眼前一眨,他已经从奔跑状态直接便扑倒在地上,动作之快,几乎叫人难以相信适才他还在全速奔走。
“惟功,老夫不会留情,若怕,便弃弓!”
远远的,马芳大笑几声,却又是一箭向扑倒在地的惟功『射』过来。
“这老头子,是真想要我的命不成……”
惟功已经有点狼狈了,刚刚那一箭就『插』在他额头前不到三寸的地方,他扑倒的稍慢一些,这箭矢就会『插』在他后脑勺上了!
虽然是轻箭,距离对一般的弓手也有点儿远了,但对马芳这样水平的神『射』手来说,这点距离根本不是问题,几乎是抬手一箭就在要害处,而以他五石弓的劲力,百步之内,几乎是『射』中就必杀。
惟功在此时终于是感觉到了磅礴如海的压力。
身后的这个老头,就是猎人,而自己在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
第二箭又是精准无比,而且两箭之间几乎没有间隔,不论是劲力,准头,都已经入于化境的境界,抬手一箭,精准必杀!
惟功在原地滚了几滚,以他现在的身手,对危险的感觉,勉强能够闪避,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力气肯定会比马芳先耗尽的。
果然也是如此,马芳毫不留情,十分冷酷的一箭接着一箭『逼』过来,惟功几次想以自己的弓箭还击,但始终却是没有找到机会!
对手发箭不停,他居然是一直没有找到还手的机会!
一次也没有!
惟功心中的憋闷之感,简直是叫他要爆炸,心里那种痒痒的感觉已经使他快撑不住了。
两人是从早晨出城,辰时末刻开始了这一场追逐的游戏,但一直到晚间时,马芳『射』出二十一箭,惟功身上已经几十处擦伤,身上的衣袍已经烂成碎布条,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了。
这一场追逐游戏,已经形同一场危及他『性』命的生死博杀。
惟功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马芳好象是早就有预料,这老不死的也不知道随身带了几壶箭矢,反正『射』出二十几箭,对老头的储备似乎没有丝毫影响,临近天黑前,老头子连续三箭,将惟功从山顶『逼』入山腰,再又『逼』到山谷底处。
这一次躲避惟功几乎就是一路滚下来的,脸上擦破了很多处,自他从山村惊变,被北虏『逼』到燕山山谷中躲避以来,还真是从未遇到如此狼狈的局面。
不过,越是如此,惟功心中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愉快感觉。
从习武到如今,他几乎都在顺境,只有当初吴惟贤曾经教训过他几次,但很快,吴惟贤发觉惟功在拳法和刀术上进步神速,在这厮离开京城之前,已经不大愿意和惟功放对了。
至于『射』术,惟功更是在两年多前就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了。
在皇城禁宫中,他也是一直在寻找对手,还有锦衣卫,东厂,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将门高手越来越少了,到目前来说,惟功已经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只有马芳这个老人,叫他从山顶又跌落下来,直落谷底。
但惟功的心情十分愉快,他知道,这一次虽然跌到谷底,但只要自己不放弃,继续攀登,那么再上的,就是更高的一座大山!
躺在碎石上,顾不得自己身底是碎石嶙峋,惟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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