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惟功摇头道:“这阵子张阁老正在密切注意整顿驿传之事,我们不要往人家的刀口上撞。”
“那只能在附近的骡马大店里住下了。”
“几年前我们连这种店也不要想。”
“就是,骡马大店能照顾马儿,有大通铺睡,够美气的了。”
说起来这些少年已经有能力锦衣华食,但在张惟功的带动下,仍然是布袍箭衣,甚至周晋材还一直住在城西冷铺里,只是将那里又象样的修缮了一下而已。
只是在吃上,各人还算舍得花银子,毕竟练武的人要是吃不好,根本长不了和存不住力气。
论条件,肯定是通州城东的潞河驿好,面南朝北的两大进房舍,足有过百间,收拾的十分精洁漂亮,饮食也很讲究,但驿站是只有持兵部的勘合才能去住,而且要有官员的身份和有公差在身,才能够资格去驿站住。
在万历年间,大明共有一千零三十六个驿站,所有的规矩早就成了具文,官吏们多用轿马为享受,排场,采用借用、贿买、洗改,甚至是伪造勘合,勒令地方官府开“飞票”或是“纸票”,招摇过道,早就习以为常。
不仅是官吏,还有士绅,还有依附他们的那些家人,甚至是僧道之流,都是入住驿站,就连夫役,也是讨取火牌,在驿站省去出差公费,贴补自己家用。
如果光是住宿也罢了,每路过驿站,都需要出动骡马和轿子,随便一个驿站,每个月都可能有几十次这种差事,每个月用夫达数百名,用马数十匹,再有递解犯人和逃军之事,送回故官、军的灵柩,转运粮食、布花、席子等物资和军需品等等……
至万历三年之后,张居正威望日盛,清丈的同时,也开始有整顿驿传的打算,至万历五年,终于有开动的风声。
张惟功是深知这位首辅大人的,要么不动,一动便是雷厉风行,这个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烤一只黄羊吧,这玩意肉嫩而肥美,十分难得呢。”
走进一家叫招远店的骡马大店,自有伙计将众人的马匹都牵了过去,喂食涮洗,不必惟功等人『操』心,而正好看到店的入口处有一群从口外赶来的黄羊,个个都喂的膘肥体重的样子,十分诱人。
“好勒,请客官稍等,半个时辰就得。”
“不必着急。”惟功笑着吩咐道:“慢功出细活。”
他自有一股雍容气概,和普通人截然不同,这是常出入宫禁,经常与国公侯爵一类的大人物结交,同时自己还有数百手下,每日都要靠他发号施令,长期的这种生活,加上武艺过人带来的自信,结合起来,仅从气质上来说,已经足够慑服很多人。
眼前的客店伙计,就是有点儿被震住的感觉,呐呐不能言,只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便立刻去挑了一只极肥的黄羊,杀了之后开剥洗净,架在一根极粗的铁钎子上,底下用木柴堆好,涮上酱料,开始烤制起来。
很快的,烤羊肉的香气四溢,惟功等人挽起袖子,叫人将羊肉搬到外头的草地上,众人席地而坐,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分食。
吃了一口下肚后,感觉到食肉的软嫩香滑和黄羊特有的香味,惟功笑言:“这种吃食羊肉之法,其实我们华夏先民就是这么来的,倒不是鞑虏专有……”
佟士禄道:“我想要到草原上,吃鞑子的肉。”
众人先是喷饭,接着张用诚笑道:“士禄,东主说的壮志饥餐胡虏肉,是一种态度,并不是说真的能吃人肉。”
“鞑子不就是畜生么?”
“呃……”
饶是张用诚口才了得,竟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当时明朝先失河套,后来有俺答入侵,加上国初就是驱走蒙元得天下,土蛮在最近几十年常常入寇,每入侵,就有不少百姓家破人亡。
所以明朝百姓十分仇视北虏,这是一种朴素的民族感情,和后世民族大同时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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