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捷军营已经戒备森严,众将领齐聚主帅杨光义的帅帐。
杨光义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了下来,来来回回地看着手下的将领们,缓缓地道:“宰相范质在子时被不明身份的军伍攻破,极有可能遭遇不测,大梁城众已乱,今晚各营要严加防备。”
左厢军都指挥使白霜文,相貌极为英俊。他年龄并不大,在禁军中资历颇深,深受林荣喜受,他是极为稳重之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两条浓眉向上翘了翘,随即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右厢军都指挥使孙延进,曾经做过王彦超的副手,以副节度使的身份调至禁军,一跃而成为禁军十二将,他对于今日事早有预感,挺了挺胸,脸上还是露出些惊疑。
这两人均不是杨光义的嫡系,关键时候是否可靠,成为杨光义心中浓重的阴影。
杨光义眼光微闪,道:“现在情况不明,各部可派出小股人马外出侦察,大部队一律就地防守。”
右厢军副都指挥使是新近调来的罗庆环,他是殿前司将领,高声道:“汴河水师在金水河上布防,他们想干什么?我们是否派些人马过去。”
虎捷军人马距离皇宫极近,向来是用来护卫皇宫的,故而罗庆环有此说。
杨光义心中明白,能调动龙威军、铁骑军和汴河水师的,除了侯云策别无他人,他脑海中迅速闪现出范质和侯云策的身影,心中微叹:在这个世界,还是武力最终能解决问题,侯云策也真是了得,不过区区数年的时间,就由不明一文的北地流民一跃而成为左右大林朝的人物。如今范质已死,以虎捷军和侯云策相抗,会有什么结果?若投靠了侯云策,又有什么结果?”
一名传令兵快步进了大帐,禀报道:“军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侯云策的参军。”
杨光义暗道:“来得好快。”嘴里道:“请他进来。”
来者正是侯云策的亲信封沙,其一身儒服在一片铠甲中格外醒目。
看罢侯云策来信,杨光义平静地道:“范相可是首席辅政大臣。怎么说杀就杀了?侯相此举有些草率吧。”
封沙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道:“范质谋逆,十宗罪证据确凿,侯相以雷霆之兵一举除贼,正是为了大林社稷,侯相对在下说道,杨枢密是国之栋梁,一定会鼎力相助。”
杨光义“哼、哼”笑了两声。并不回话,他站起身,站到挂在一旁的大梁地图之上,细细地看起来,似乎忘记了封沙的存在。
封沙静静地站着。也不着急。
“宫中有人在军营外求见,说是要宣旨。”又一名传令兵急急地禀报道。
杨光义转过身来,道:“接旨。”
圣旨是货真价实的圣旨。
圣旨宣布了范质的十宗罪,就如侯云策信件的翻版。杨光义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汴河水师正在金水河上列阵,能从宫中出来之人,只能带出符合侯云策要求的圣旨。
杨光义接过圣旨,叹道:“没有想到范质如此人面兽心,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他。”
封沙面带着微笑,静静地站着,等到传旨太监走后,恭敬地道:“赵枢密使是真英雄也。”
杨光义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厉声道:“侯相既然相信在下和范相没有牵连,为何虎捷军营外有数支人马虎视眈眈,黑雕军纵然历害,虎捷军却也不弱,侯相难道没有听说过困兽犹斗吗。”
封沙仍然面带微笑,道:“虎捷军不过两万人,侯相手中至少有五万之众,困兽犹斗。最终困兽难逃一死。”
杨光义冷笑两声。道:“好一张利嘴,看你胆大如牛。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侯相,虎捷军不会与侯相为敌,但是,我要等到汴河水师出城、龙威军回到营地以后,才能出营上朝,否则,我就在军营中等候圣旨。”
封沙似乎早已料到杨光义会这样说,态度变得恭敬一些,拱手道:“在下人微言轻,许多话不方便说,虎捷左厢军营与金水河相邻,杨枢密可到军营岸边,侯相坐船在河中,你们两位大人直接面谈。”
封沙又递过来一封信,正是侯云策的邀请信。
杨光义是一员优秀将领,和侯云策一样,每到一地必然要掌握地形,他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虎捷军军营四周的地形,道:“好吧,等到辰时,我和侯相就在金水河岸边相见。”
辰时,天色已亮,金水河边凉风习习,短短地睡了几个时辰,杨光义已是精神抖擞,他带着十多名亲卫在身边,这些亲卫都是跟随着他南征北战的忠诚之士,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论是箭术还是武艺,都是军中上上之选。在自己的军营里,有这些士兵相随,就算是乱军丛中,也可闯上一闯。
等到杨光义在左厢军营地看到金水河之时,侯云策穿着青色长衫,双手空空地立在船头,船上除了船夫以外,并无一名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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