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骑兵的长矟,腰刀,短弩,俱是插在马腹左右两侧,随时可以取用。
骑兵的服饰尚红,每个人俱是穿着打底的红色箭袄,并且穿上绵甲或锁甲。
与别的营伍还没有备齐铠甲不同,南安侯府这么久时间积攒的铠甲,多半是落在了骑兵营的头上,几乎已经是人人束甲了。
这相当难得可贵,要知道铠甲缺口相当严重,也是近期南安侯府最为头疼的事情。
就算是在准备期间,有一些新兵,仍然是继续在骑兵营的校场训练着。
校场范围极大,足有数百亩方圆,营区建筑粗陋,就是一排排的砖房排列着,够将士们居住就行。
房舍简单,但阵设还是相当整洁划一,和在南安时的规矩一般相同。
外部卫生也是极为讲究,规划整齐,垃圾填埋,泔水回收,明沟排水,一应俱全。
在将士们准备好行装后,张虎臣却并不曾下令出发,而是令所有将士继续训练着。
傍晚时分,营门外有烟尘起,张虎臣呵呵一笑,对孙如兰等将领道:“果不出我所料,君侯过来了。”
骑兵营中,张虎臣的副手是副统制高时来,其下有营虞侯孙子壮,营统制管制营中所有事务,副统制负责承接军令和管理参谋军官,虞侯负责军法与文书档案,后勤诸事。
另外尚有五个都头,十几个副都头,每都百人,每都分为三阵,每阵有三队,从都头到节头,都头,俱是从各部中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军官,最少还得有一定的骑术基础。
但以徐子先的骑战之法来训练,骑术只是要入门就可以了。
“拜见君侯。”
张虎臣一行人俱至营门处迎接,徐子先身边是半个都的护卫,都头林正志也是老牙将中的一员,一都护卫,多半是从牙将和少年牙将中选取,在徐子先身边呆上几个月或是年余时间就放出去,这算是最高层级的培训班,所有人都知道,在君侯身边的人,最受信任,获得的机会也多,文事上头,有李仪,孔和讲授律法文章,有傅谦讲杂学,徐子先和秦东阳讲授兵学,锻炼武艺。
几个月下来,这些护卫都得到相当不错的陶冶和锻炼。
最要紧的是,他们会和徐子先朝夕相处,彼此熟悉,确立忠诚,然后放出去之后,就是南安侯对部曲更深层次的掌握。
以当初南安侯府的百余牙将来说,现在大半放在各部当都头或节头,也有少数当了都头的,都是表现的相当不错。
最为杰出的金简执掌军情司,高时来也是当了骑兵营的副统制,田恒也是营统制官,往上一步就是军副统都制。
这都是徐子先的调教之功,也是他将这些人带在身边的用意所在。
数十骑士飞驰而至,张虎臣等人行了军礼,迎上前去,队伍最前的,当然是意气风发的南安侯徐子先。
“见过君侯。”
“好了,免礼吧。”徐子先微微一笑,还了一礼,接着跃下马来。
“我知道君侯必定要来的。”张虎臣道:“是不是要跟骑兵营一起去?”
“虎臣知我。”徐子先笑道:“骑兵营要上战阵,我岂能不至?”
张虎臣正色道:“君侯的骑战之法,前人未曾用过,真是开骑战之法的先河。老说实,如果不是将士经过这么久的熏陶,事事知道依从军令而行,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将这铁骑兵之法训练完成……”
“虎臣谦逊了。”
“并非职下谦逊。”张虎臣苦笑道:“铁骑之法,讲究的是阵列和战术,个人武勇和骑术在其之后,此法若成,天下无百人敌的勇将矣。”
徐子先微微点头,眼中也是有激动之色。
他叫张虎臣训练的,就是发源于英国变乱时期的铁骑兵之法,克伦威尔就是凭借此法训练出铁骑兵,此后所向披靡,无有敌手。
徐子先好歹曾经是个学历史的本科生,对曾经的这一段历史,了解的相当透彻。
以魏军现在的骑战之法,就算解决了马匹的难题,想培养出几万乃至十几万与北虏和东虏相抗衡的精锐骑兵,得需要多少年?
十年?
二十年?
以普通的办法行事,那是定然不成了,就算徐子先也不觉得,自己在东藩养马,能养出几万十几万匹马,可是上哪儿栽培出十几万骑射之法与东虏相抗衡的骑兵?
北虏和东虏的精锐骑兵,皆是自小就骑马,长大之后能在马上左右张弓驰射,不眠不休的骑马赶路,能与马混然为一体,到这种地步,才能用锐阵反复冲阵,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突击转进,不管是重骑兵还是驰射的轻骑,都非一两年的功夫能赶的上,这些强敌,哪里还会给大魏和徐子先十年八年的时间?
数年之内,大魏主力尽失,失去对北方强敌抗衡的能力,内部牛鬼神蛇在这一两年内就会窜出来。
对抗外敌之前,徐子先还要先征伐讨平那些内鬼,时间,太紧迫了。
眼前的铁骑兵之法,也就是墙式骑兵,这才是徐子先最为关键的杀手锏,也是新式近代骑兵对抗古典骑兵的最佳的招数。
徐子先曾经在后世研究过,也有一些网上的牛人研讨过多次,彼此打过不知多少笔墨官司,很多家言,也曾经肯定或否定,但以徐子先看来,历史上成功的东西必然有其成功的道理,墙式骑兵讲究的是速成,是以纪律见长,而非骑士个人的武勇和技艺。
有这一条,就已经足够。
南安侯府的兵马,缺乏的是经验和个人的武勇,而整体的纪律性则正是南安府兵的强项,甚至远超当世任何一支强兵。
墙式骑战法,以“铁骑兵”之法征讨四方,这就是徐子先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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