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南安侯府的窘迫,当年可以不管,到侯府只有徐子先一支独苗的时候,赵王好歹是亲堂叔,以赵王府之富,稍微帮衬一下,徐子先何至于一直有郁郁之气,成为宗室里出了名的怪脾气,不融于人群,不被人肯定,一辈子郁郁寡欢,被徐子威,徐子文压制了十几年,到江滩临刑时,徐子先的戾气还是难消,其被赵王府压了十几年,哪怕是刀斧将临时,这股子怨气都是难消……
京师之事,最出风头的是徐子先,最倒霉的当然是丢了性命的吴国公徐子诚,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徐子诚之外,最倒霉的就是赵王的嫡子徐子威。
率数千郎卫执白虎旗出宫,却是无功而返,寸功未立,这般成就当然不必多谈,不仅外朝官员提起徐子威都是极为不屑之外,就算天子对这个兄弟也是有极多不满。
赵王将徐子威送到京师,原本就是为了亲近天子,历练其本身的本事,养徐子威的声望,缓急时可以直接登临中枢,等于是天子的后备,事实上的储君。
结果京师变乱,徐子威大为失分,天子已经明确表示,数年之后若还是无皇子为嗣,可以考虑在赵王府下一代中选童子入宫教导养育,而不一定用徐子威之子,徐子文等兄弟辈所生的下一代,一样都是有资格。
对徐子威来说,这等于是最大的噩耗,就算是赵王本人,也是相当的狼狈和被动,毕竟徐子威的失分,也可以被视为赵王管教无方。
而最大的赢家就是徐子先,赵王当然不会去想是自己勾结蒲寿高,徐子先被迫反击才有兵变之事,赵王最恨的就是自家儿子颜面大失,灰头土脸,甚至是天子也是委曲求全,而奸相韩钟继续执掌大权,已经决意与蒲家和赵王合作的刘知远却是身首两处,此事最大的赢家除了韩钟之外,就是成功袭爵,主持兵变,考过锁厅试,上札言事,简直是光彩夺目,俨然是青年宗室中第一人的徐子先!
赵王之恨,如何能轻易消解?
现在江陵那边的宗室偶有信来,都是打听徐子先在福州之事,可见徐子先不仅是在福州出名,在江陵这样的宗室重地也是声名大噪。
对此,赵王隐隐感觉到威胁,所以在此之前,李谷在打击徐子先声望之事上的小招数,赵王都是迫不及待的用上了。
现在看来,小招数毕竟也是招数,现在已经有多家报纸继续在质疑了。
徐子先上任多日,对岐山盗毫无动作,而陈于泰又在兴化军烧杀抢掠,官府不能制,报纸上掷地有声的质疑,国家一年花那么多钱养兵,养官,意义何在?
兴化军的百姓,有理由知道并且催促,岐州防御使徐子先速速进军,剿灭陈于泰!
此前质疑只在报纸和少量的读书人,兴化军惨被劫掠之后,其余的各阶层也多少有了一些质疑的声音,并且声音还是越来越大,受害百姓的怨气难消,还有外人的同情,逐渐成为较大的声浪,风波中心当然是矢志于报复父仇,一心要剿灭陈于泰的岐州防御使徐子先。
四月初,倒是一份政事堂札至,是朝廷询问东藩养马之事进行到哪一步的询问札。
为了东藩养马事,政事堂打算拨付款项是三万贯,简直是杯水车薪,这个数字就是笑话,但对政事堂来说,特别是对韩钟来说,其要摆脱对徐子先感激和酬功的色彩,所以哪怕是这么一小笔的款项,政事堂也是要摆出公事公办,绝不会徇私的态度是要先摆出来。
至于对岐山盗的进剿事宜,政事堂压根没问。
李谷回想片刻,笑着道:“殿下也不必高看,此事在民间舆论只是小事,两府,福州大都督府,安抚使司等诸司,还有福州府,岐州,并兴化军宣抚使等各衙门的态度最为紧要。以在下看,徐子先立意在水营,就是要把根基扎牢固,不急不燥,行事有大将之风,这已经得到了诸司衙门的认可。以前,齐王殿下提起徐子先,总会稍加遮掩,现在却是不遗余力的公然夸赞南安侯,而且赞同者甚多。”
赵王面色阴沉,说道:“李先生的意思是,其驱走大量厢军,换成南安团练之事,大都督府不宜拿此事做什么文章?”
“是的。”李谷道:“虽然其行并不那么合乎法度,但常理来说,新任防御使兼理各寨,总要换上大批的自己人,才易于掌握,调度各寨兵马。赶走大量旧人,换上自己人,其实各处的武官多半都会这么做,只是相对隐晦,不那么大张旗鼓。”
李谷又笑了笑,说道:“殿下,其实此前的徐子先锐气十足,现在的做法,不急不徐,换人,练水营,不疾不徐,虽然老道,但都在常理之中。在此之前,在下一直担心徐子先是殿下的心腹大患,但如果其这般行事,除了开发东藩略有威胁之外,其在福州所行已经对殿下威胁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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