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算右翼失守,两个营合力,一样可以收拾残局。
林凤山的经验丰富,知道现在已经是紧要关头,他连接下令,对后退的不管是老资格的牙将还是武官,一律处以斩刑,前方多派长矛和长刀手,尽量与武卒矟手相持对峙对方的齐步齐刺令得林凤山心惊,什么时候,大魏的长矟手这么勇猛难挡了?
禁军之中,还是重弓手,弩手,还有刀牌,矟手只是以防御的态式结阵掩护就行了。
长矟威力虽大,但不持久,一旦被敌人攻至近前,长矟不易发挥,防不了近身,也防不了远程,只能在接仗之初稳定阵脚,给强弩和弓手发挥的空间。
却是没有料想到,南安团练,能把长矟发挥到如此地步!
江心的小船之上,李谷杯中的热茶已经冷透了,一向从容自信的脸上也满是张皇之色。眼前的这场面,他未曾见过,连想也没有想过。
这个策士其实是纵横家之流,赵王有野心,他有谋略,所以一拍即合。
铲除徐子先,符合赵王府的利益,李谷给赵王的建议就是并不参与,但稍作掣肘,不使支持徐子先的力量发挥作用。
至于蒲家是否能成功,李谷完全没有想过会失败。
数倍人手,多少江湖成名的刀客,武师,蒲家养在暗处的凶徒,还有林凤山这个禁军统制出身的将领指挥。
谁能料想,会打成现在这般模样?
南安武卒,好似暴雨中的小船,在洪水和激流中被攻击着,旋转着,但它不仅没有屈服,反而划动双浆,击破了命运的波涛!
对李谷这种策士来说,他难以理解,也没有办法理解。
为什么新训出来的武卒如此坚定,顽强,不惧生死大关的威胁。
为什么他们在鼓点声中,在优势敌人,在凶暴的敌人面前,义无反顾的向前厮杀?
不仅李谷想不通,徐子威此时已经张大了嘴巴,口水都要滴落下来了,却是懵懂无知,根本顾不得自己丑态毕露。
徐子文反而镇定的多了,眼前的情形好似恶梦,但又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知为什么,徐子文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堂弟徐子先不管干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都是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一种自甘为弱者的心理暗示,徐子文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叫一个聪明人相当痛苦和不甘心的就是发觉自己一向瞧不起的人,突然变得比自己更聪明,更强大,那种事事不如人,难以追赶的感觉,叫徐子文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去死,他宁愿死在江滩上,变成一滩腐烂的臭肉,也实在不想看到眼前的这种场景。
这种场景,叫他感觉无比的痛苦,甚至痛恨自己!
“又冲了”徐子威喃喃的道:“他们真的是新兵,是团练武卒,不是朝廷派到福建路来的禁军精锐?”
李谷恨不得一茶杯热茶泼在徐子威的脸上!
苍凉悲壮又激烈慷慨的鼓声始终不停,一个手持双刀,全身浴血的汉子走在近前,在左翼,秦东阳挥舞盾刀,有如定海神针,和葛家兄弟两个凶神一起将蒲家牙将打的节节败退。
在右翼,虽然人数远不及对方,但武卒们慷慨激昂的持矟向前,向前,再向前!
似乎除了向前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右翼贼寇的人数相当众多,也多半是凶暴,残酷的匪徒,他们打家劫舍,多行不法,多半是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他们多半人手上都有人命,甚至一次杀掉几十人的商队,或是杀人全家的事都做过。
他们自以为自己已经藐视生死大关,对生死大防不在放在心上。
然而在此时此刻,看到刘益越过尸体堆成的小山,手提滴血的双刀向自己走过来,看着损失不小,但矟阵还是保持完整的武卒队列向自己踏步而来时,这些凶暴强梁之徒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一种胆怯之感油然而生。
这是何等强大的军队,何等的胆魄与何等的坚决。
不少刀客都开始战栗了,眼前的武卒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意志,决心,还有杀敌的手段。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