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俱是他的好友,一个是徐行伟字子张,五世出宗室的“国姓世家”出身,身长而壮,是一条魁梧的汉子,已经中了武举,待时日到了就会赴京考进士,一旦得中,就有了官身,境遇会大有不同。
另一位是魏翼,字燕客,长身玉立,翩翩少年,气度仪容俱很出色。其祖父辈由真定府被朝廷派到福建路当官,一当二十余年未曾离福建路,后来就索性留在福州安了家,也是福州府城中的官宦世家子弟。
徐子先和他们都是在赵王府人才出色,天生聪慧,二十不到便换名考中举人,为时人所敬,其在赵王府中的听风轩的雅集是福州最顶层的交谊场所,稍微有点身份的世家子弟俱都参会,不够资格的会嗟叹不已。
论学问见识,此前的徐子先都无资格,好在赵王是他亲堂叔,他要去,徐子文却是不好拒绝。不过这种集会非富即贵,众人也不会将徐子先看在眼里,经常拿他取笑耍乐,各种粗鲁的调笑都有,以前徐子先只能咬牙忍受,谁叫他想融入真正的权贵圈子呢?
魏翼和徐行伟算是能感觉到徐子先心中的隐忍和不甘,父亲仕途不顺,徐子先为了家族不得不与人虚与委蛇,也算是潜伏爪牙忍受了吧?
这些世家子弟,看似光鲜,但除非是被家族彻底放弃,或是行商世家不讲究的,哪一个不是有一本的斑斑血泪记成的账簿?
两人时常帮衬一下徐子先,时间久了,虽然徐子先并不长进,倒是建立了深厚的交谊,平时虽未兄弟相称,实则与异姓兄弟相差不多。
徐子先在别院里,也就是这两人会来探望他,旁人可是一个也未见来过。
徐行伟最大,已经十九岁,如果不是要去考进士,怕是早就完婚他的婚事也是定了,与城西大商家李家联姻,这也是宗室或国姓联姻的常态,商人是想攀结权贵,权贵却是想获实利
魏翼排第二,秀才功名,其祖是府城通判,父在建州某县任县丞,其若不中进士,则家业再下滑一步也大有可能,所以魏翼能体会和理解当年徐子先的苦衷和尴尬,谁又不是身不由已呢?
徐子先排名第三,以前的神情气质风度仪表都相当普通,然而此时两个好友兄长都是吃惊的看着他短短数月间徐子先已经长高了很多,最少是比此前高出一拳的高度,另外肩膀变宽,胸,腰,腿,都是相当的协调和显示出蓬勃的生机和劲力。
看到徐子先手持步弓,徐行伟是武人,一眼就看的出来这是军中的十二个力的制式大弓。
军中大弓,原本就是为了兵士练力气所用,比正常的步战用的硬弓还要大两个力,一般的人可是拉不开,就算能拉开也只能拉几个。
而眼前徐子先劲力勃发,身上衣袍俱是湿了,看起来是拉开了不少次
光是外表已经能叫这两人吃惊,更兼看的出来徐子先风度翩翩,神态从容,仪表也由此变得出众,如果是陌生人初见,怕是很难与几个月前的纨绔宗室少年连系在一起。
“明达,”魏翼由衷赞道:“一别三月,当刮目相看了。”
徐子先笑了,乐不可支道:“这些天不少人同我说这样的话,小心点,你们不要把眼皮给刮掉了。”
徐行伟则笑道:“明达的武道是尚未入门,但身体壮实,气力上涨,最要紧的是有这么一股子坚持,再过半年,恐怕就大有可观。”
徐子先道:“要苦练多年,方能入武道之门?”
徐行伟沉吟道:“武道之门我自己都未入,不过以我观之,万人军中,入门的也只寥寥数人。真正在大战之中,将领的百人敌无甚用处,万人敌,方是致胜之道。”
魏翼笑道:“百人敌也不是没有过,本朝开国的几位大将中,符友德就擅以弱击强,以少敌众,最擅率步骑迎敌骑,自己持矟迎敌于前,经常一战之后身前伏尸过百,这就是以百人敌来破敌的大勇之将”
徐行伟摇头一笑,说道:“我都要走了,你好生和我抬扛吧,再抬不了几回了。”
三人一并沿着菜地的空隙往别院后角门走,徐子先听了,顿了顿脚步,说道:“子张兄要离开福州了?”
“正是。”徐行伟道:“京师武学堂要招募武举教习,我打算先去投效,若被任用便能离京,待开武进士试时,可在京中就便应试,就算一科不中,可以边熬资历边待考,我这般年龄,留在福州也是荒废光阴。”
三人一时有些黯然,徐子先很快说道:“子张兄放心,你是一定会得中的。”
他的语气很笃定,说的徐行伟笑起来,拱手道:“借明达弟的吉言,若真得中了,将来必定在飞燕楼请上一桌,谢今日的祝祷。”
徐子先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他却是知道的,徐行伟这一次北上,顺利的得了教习一职,武学堂的教习是有品阶的,先是从九品,待徐行伟中了武进士后就是从九品武职官,数年之后调任建州某营统制,正七品,待东胡人杀来时,其在大都督府下效力,为副都统制,已经俨然是一员大将。
徐子先略想一下,记得徐行伟是在仙霞关战场上战殁,并未投降,也未能活下来,他神色一下有些黯然,赶紧又遮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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