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了云迟,见他气色极好,唇角带着笑,眉眼温和,在这寒冷的冬日,颇有些春风拂面,比他从北地回京那几日看起来好多了,处处透着人逢喜事精神爽。
云迟给皇帝见礼后,坐下身。
皇帝看着他挑眉,见他如此面色,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对他笑问,“都安顿好了?朕听说太子妃身子好了?敬国公府可安置得妥当?她可住得习惯?”
云迟颔首,笑道,“安顿好了,花颜身子也好了,敬国公府打点得极妥当,花颜自然是住得习惯的,她的性子,哪里都能待的舒适。”
皇帝笑着点头,“那就好。朕听闻回京一切顺利,背后之人竟然没作乱?”
云迟将他与花灼的安排说了,然后又提了显然那统领识破了他与花灼的计谋,短时间便斩断了探子,隐的悄无踪迹收了手。
皇帝闻言收了笑,“何人如此聪明果断?是个人物。”
云迟道,“自然是个人物,否则也不会如此棘手了,集花家和东宫之力至今没查出人来。”
皇帝升起怒意,“南楚江山四百年,后梁的梅花印卫存世于今,如今我们方才察觉,四百年前啊,真是可怕。”
云迟不置可否,“也没什么可怕的,父皇放心,待我大婚后,慢慢查,就不信,浮不出水面。等我抽出手来,普天下铺开不信牛鬼蛇神。”
皇帝怒气稍散,“好,你大婚后,朕立即传位给你,这天下就是你的,你看着动手。”
云迟抬眼看着皇帝,他清楚父皇早就想退了,但是花颜喜欢东宫,不想来皇宫,若是登基不进皇宫入住,有违祖制,强硬的话,朝廷里少不得有人以此兴风作浪,要费一番功夫,他没那个功夫折腾这个。
于是,他温声道,“恐怕还要辛苦父皇在位支撑几年。”
皇帝一怔,皱眉,脸色不好滴说,“不是早先说好的吗?为何又改了主意?难道你不想要皇位了?”
云迟笑了笑,“东宫是母后和姨母的心血,父皇也费心颇多,儿臣和太子妃舍不得离开东宫,所以,打算要在东宫住几年。父皇您还年轻,儿臣不急着接替皇位,大婚后,儿臣要做的事情是先铲除阴谋污秽,肃清天下,登基先缓缓。”
皇帝闻言明白了,瞪眼,“啰嗦这么多,说白了,是不是花颜那丫头不想来皇宫住?”
云迟微笑,“她喜欢东宫,也觉得父皇还年轻,不急一时。”
皇帝道,“皇宫哪里差于东宫了?”
云迟笑道,“大约是她住东宫习惯了。父皇厚爱我们,便先安稳地坐着金椅吧!有您在上,儿臣有些事情也能由您罩着施展开拳脚。”
皇帝哼了一声,“胡说!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朕罩着的?自你监国起,朕便没规制过你。”
云迟淡淡道,“有的,有父皇在一日,儿臣就是太子,太子只是储君,不是君。君有许多难为不为之事,为君者,不能行差就错一步,但为储君者,便不同,。皇后也不同于太子妃。”话落,他抿唇,“儿臣不想花颜再出现例如在北地牺牲自己救百姓为儿臣博贤名为南楚江山博社稷之事了。”
皇帝似懂非懂,“说明白点儿。”
云迟看着皇帝的眼睛,慢声道,“说明白点儿就是,儿臣哪怕负了天下,也是储君所为,不是南楚一国之君所为,载入南楚历代储君录,也不会载入帝王录。”
皇帝腾地站起身,怒道,“一派胡言!混账!”
云迟端坐着不动,“父皇息怒,您一把年纪,怎么还能如此沉不住气?儿臣是说如果。儿臣出生就背负南楚江山社稷,自然不会轻易舍了,但背后之人实在太厉害,儿臣将来若是做出些什么不得已的错举,储君背负,总比帝王背负要好。太子可以荒唐,但皇帝荒唐,便是亡国之兆。”
皇帝伸手指着云迟,身子发颤,手指尖发颤,过了一会儿,慢慢地止住,半晌没说话。
云迟看着皇帝,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在壮年时巴不得太子继位?有几个皇帝不贪恋权势,恨不得将江山甩手?他知道他父皇一直盼着他大婚后接手皇位,施展拳脚,他退居太上皇,可是,花颜不喜欢皇宫,习惯了东宫,他自然依她。
更何况,上头有皇帝顶着,皇帝一心向着太子,储君的确自由太多。
皇帝沉默半晌,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听你的,朕这个无能之君便再坐二年。”
“多谢父皇。”云迟淡笑。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