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啊,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拥有了多少别人羡慕不及的东西,就得付出相应的别人承受不得的代价。
你看,这就是他的代价。
在他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的时候,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这样大的玩笑。
宫邪站在广阔的草原上,眼底一片猩红,喉咙口涌起腥甜。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跌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宫小白从没出现过,他过去两千多个日夜都是一场梦,此时此刻才回到现实……
宫邪心脏骤疼,身体支撑不住,猛地倒下去。
闭上眼睛之前,耳边传来慌张的惊呼声,他都听不见了。
——
天龙居景色依旧,与宫邪离开时没有分毫差别,可细细看,总有那么点变化,园中的树木凋零了几棵,花坛里的花开败了几朵。
宫邪在草原没日没夜找了三天,现在赶回来,只是想确认,脑海中存在的记忆到底是不是梦境。
他站在宽阔的道路上,两边草木郁郁葱葱。脚下每踏出一步,心里就想着,这是她走过的地方,她是真实存在的。
视线凝住,宫邪看见了那根弯了的灯柱,脚步随之停下。
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惹她伤心,她着急慌乱之下开车撞到了柱子上。曹亮准备找人来修,是他不让修理,想让自己每次看到这根弯了的灯柱都警告自己不许再惹她伤心难过。
这是她存在的痕迹之一。
曹亮知道今天宫邪要回来,他已经听说了,宫小白不见了。秦沣因为这件事特意从军营请假回来,担心宫邪受到刺激会出事。
两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了站在庭院中的宫邪。他呆呆地望着灯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眼睛里的悲伤、痛苦、怅惘、失落、无助……等等等等,每一种情绪都能让人轻易看见。
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宫爷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他,让秦沣根本不敢上前劝慰。
宫邪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路过他们,仿佛没有看见。
秦沣皱眉,爷怎么比受重伤的时候还要瘦,眼里全是红血丝,下颌线条冷硬凸出,瘦削得好像用刀削过。
回到屋子里的宫邪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置身熟悉的房间,那种痛苦的感觉强烈百倍。床上铺着粉蓝色的床单被罩,当初选被罩的时候,她还特意把图片拿给他看,问他到底是要印着兔子图案的,还是印着棕熊图案的,两个图案她都很喜欢。他让她把两套都买下来了,想用哪套就用哪套。
雪白的木桌上,放着一堆巴掌大小的毛绒玩具,陶瓷摆件,还有卡通手办,各种华而不实的手账本子整整齐齐码好……
这些都是她存在的痕迹。
“喵~”
粉红色的猫窝里传来一声猫叫,小家伙探头探脑,最终还是舔着粉嫩的肉爪子跑出来,绕着宫邪的裤腿打转。
宫邪垂眸,看着它,脑中自动播放宫小白抱着它在床上打滚儿的样子。明明再三叮嘱不许抱着猫上床,她任性得很,没有哪一次认真听过话。
宫邪深吸口气,蹲下来将这只不再拍他的猫咪拨开。
他走到床头边,找出充电器,给关机了三天的手机充上电。
等待的过程中,他的视线将屋子里每个角落都逡巡了一遍,不断想象着她突然从某个地方蹦出来的场景。
然而,她始终没有出现。
手机开机了,他首先点开的是相册,他记得度蜜月的时候,拍了很多很多照片,还是他亲自给她拍的。
相册里寥寥数张照片,提醒他一个事实,当初拍照片用的都是宫小白的手机,他手机里的照片不多,仅有一张两人的合照。
照片里,她一双桃花眼明亮夺目,媚态天成,眼中的笑意仿佛能感染人,而不喜欢照相的他,表情颇有几分无奈,却依然宠溺着。
看着仅剩的一张证明他们在一起过的照片,他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垂下头泣不成声。
她曾存在过,与他相爱过,不是他的梦境……
秦沣站在门外,隔着一块门板,听到了里面的哭声,他一个大男人心都揪起来了。看来,他猜的没错,宫小白是凭空消失了。
当初,她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了爷怀里。
他试着拧了下门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能不能打开?”秦沣拧眉看着曹亮,“爷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而且他看起来几天没吃没喝,领口还有血迹。爷才重伤不久,哪能经得起折腾?”
曹亮看了眼指纹锁盘,“要想在外面打开,除了爷的指纹,就是宫小白……”
“那就让猴子远程操控!”秦沣眉毛皱成了川字,“我记得这锁是猴子搞出来的,他肯定知道该怎么解锁。”
当初爷遭遇不测,宫小白都能为了他去死,眼下宫小白不见了,可想而知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曹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连忙转身下楼打电话。
爷一个人在里面的确让人担心。
房间里,宫邪执着的在网上搜他和宫小白同框的照片,他记得两人每次出去玩都被人偷拍了,网上肯定有照片。
他一张张的找出来,小心翼翼的保存。每找出一张,他就抿着唇,笑得像个傻子,顺便回忆两人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对了!他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张照片。
他们的结婚证呢?!
宫邪扔下手机,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起来的动作太猛,他还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
紧接着,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开始寻找结婚证。
结婚证原本是放在他这里保存的,后来那丫头非要自己保存,他就把结婚证给她了。可,她到底放在哪里了?
秦沣站在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物体砸地的声音,越发的担心。
他敲了敲门,“爷?”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身狼狈的宫邪看着他,无助地求问,“我和小白,我们领过证了对不对?我们结婚了,是吗?”
秦沣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宫邪的手背,不晓得撞到了哪个尖锐的地方,破了一块皮,渗出血丝,看着触目惊心。
“对不对?”他固执地追问。
秦沣终是点头,“是,你们领过证了,结婚了。”
然后,他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脱了力般背靠在墙壁上,嘴角上扬,笑得那样的天真傻气,“我确定了,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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