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一辆黑车稳稳停在大酒店门口。
高耸入云的酒店大厦灯火璀璨。
抬头仰望,顶楼的灯光仿佛与夜空的星星一般高,交相辉映。
莫扬从车上下来,一手贴在腹部,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
“爷,到了。”
“嗯。”高挑颀长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一身纯黑色大衣,敞开,夜风将他的衣摆吹起,露出笔直的长腿,玉树临风般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宫小白紧跟他下车,裹着白色的大衣,里面一袭白色的晚礼服,上身是光滑柔软的缎面,下身是轻薄飘逸的乔其纱,从大衣下摆露出一小截轻纱,被风吹得散开,像笼着一团白茫茫的雾。
玻璃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宫邪带着宫小白,踩在猩红的地毯上,步入宴会厅。
侍者立刻上前,接过宫邪臂弯里的大衣。
“我也要脱掉。”宫小白小声嘀咕。
宫邪按着她肩膀,“不许脱。”
“为什么?”宫小白扫了一眼大厅里的贵妇小姐们,个个都穿着清凉,露出白皙纤长的脖子,精致小巧的锁骨,继续嘀咕,“室内暖和,穿裙子一点都不冷。”
主要是大家都穿着漂亮的礼服,就她一人在礼服外裹着大衣,不好看。
宫邪完全明白小女孩的心思,低低地道,“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好吧。”宫小白妥协。
宴会厅里众人停下了交谈,除了悠扬的乐曲,一丝多余的声音也无。
宫邪参加宴会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封家何时这么大的面子了,居然能让宫爷亲自过来。
旋即,在场的人想到霍家和上官家的联姻,心中了然。
莫不是,宫家要跟封家……联姻?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宫邪身边的小姑娘脸上。
宫邪养了个小丫头的事儿,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眼下见到这一幕,顿时有种吞了颗鸡蛋的感觉,噎得不上不下。
这姑娘简直跟天仙似的。
一瀑乌黑的青丝用一顶金丝边花环造型的发箍固定,拢在脑后,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裙,虽然遮挡在大衣里,仍然能窥见其仙气飘飘的气质。
封旭瞳孔微缩,端了一杯香槟,缓步走去,遥遥举起,脸上带着温和儒雅的笑,“宫爷,稀客稀客。”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宫小白。
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要不是她,他跟宫家的合作也不会一拖再拖。
侍者端着托盘恭敬站在宫邪身侧。
宫邪幽深潋滟的眸子在璀璨灯光下折出光华,薄唇清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客气。”
微微仰头,他将细长剔透的高脚杯抬起,啜了一口淡黄色的液体,喉咙轻轻滚动,唇角勾起一抹冷淡至极的笑。
现场的女士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心跳的速度。
这男人……简直妖孽!
举头投足间,优雅矜贵,邪魅内敛,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忍不住扑倒他,或者,被他扑倒。
可是,宫邪的右手始终虚揽着宫小白的腰,将她的行动范围严格控制在他臂弯这么大的方寸天地。
这一刻,在场所有女性恨不得跟宫小白来一场灵魂互换。
封旭仰头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余光扫向宫小白,笑呵呵地道,“我们男人交谈,让小姑娘一边玩去。”
“不必。”宫邪收拢手臂,甚至把小丫头往怀里拢了拢,亮若琉璃的眸子讳莫如深,“封家主有话直说,她听不懂。”
一直默不作声的宫小白抬头瞪他,什么叫她听不懂,是在变相说她傻吗?
封旭讪讪地干笑两声,不敢多说,怕说多了引怀疑。
握着拐杖那只手渐渐收紧,手掌在光滑的木头上磨搓出汗液,他心里隐隐地,添了一分不安,万一事情败露,以宫爷对这丫头的在乎,只怕……
瞻前顾后成不了大事!
这样告诉自己,封旭敛目,笑着说,“那宫爷先忙,玩的愉快,我吩咐小女切蛋糕。”
他眼神示意了旁边的侍者好好招待宫爷,撑着拐杖转身离开。
宫邪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在杯壁上来回磨了磨,空着的那只手从宫小白的背部上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小丫头越长大越瘦,脸上都没什么肥嘟嘟的肉,还没小时候可爱。
他声音带笑,“别乱跑,乖乖跟在爷身边。”
宫小白趁着别人不注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娇嗔道,“你还担心我跑不见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成年了,我是大人。你这语气,搞得我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我没见过哪个大人走路能摔跤的。”宫邪漫不经心地说着,又啜了一口香槟。
宫小白气得想狠狠掐他。
他说的是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她换好了礼服,提着层层叠叠如花瓣的裙摆去找他,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趴在他脚边。
他当时什么反应来着,双手抱臂,居高临下俯视她,唇角微勾,眉梢上挑,一副愉悦到不行的样子,“都过完年了,不用拜,拜了我也没红包给你。”
然后,她就被勒令禁止穿高跟鞋。
眼下她穿着一双平底小皮鞋,在一众身高腿长的美女姐姐们面前,衬得她像个小矮人。
“我那是不小心!”宫小白气鼓鼓地低吼,“裙摆太长,我不小心踩到了好伐。”
宫邪瞄了一眼她身上的礼服,薄纱裙摆确实很长,拖在地上,堆积在脚边,好像踩着一朵洁白的云彩。
“你想去玩就去玩吧,再摔倒了我会装不认识你的。”宫邪语调淡淡。
宫小白狡黠一笑,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媚人的桃花眸水光润泽,弯了一道弧,“嘿嘿,大家都看到咱俩一起进来,又看到我抱着你,怎么可能相信你不认识我。”
两人有言在先,公共场合不准胡闹,刚才被宫邪的话刺激了,她才下意识做出拥抱的举动。拥抱其实也不算什么亲密举动,他刚才揽着她进入宴会厅,一众人自然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
宫邪伸出修长一根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了推,“松开。”
宫小白飞快地放开手,朝他笑了一下。
宫邪眉眼带笑,一贯在众人面前维持的冰冷在顷刻间散去,愉悦地抬起高脚杯,喝了一口。
“好喝吗?”宫小白仰头问。
宫邪喝香槟的同时朝她看了一眼,一滴液体便顺着微分的唇缝中遗落,堪堪挂在峭薄的唇上,性感醉人。
“你尝尝。”他放低了高脚杯,抵在她唇边。
宴会的女士居多,准备的香槟度数不高,有股浓香甜腻的果味。
这丫头平时也跟着他喝点红酒,不至于醉。
宫小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还挺好喝。”
“好喝就把剩下的都喝了。”宫邪见杯中剩下一两口的量,索性把杯子塞到她手里,“就这一杯,再不准喝了。”
“唔,好。”宫小白捏着杯子,喝一小口,清甜的味道侵占味蕾,她像品着味道一般,咂咂嘴,“真挺好喝。”
宫邪微微侧头,眯着眼的宫小白正傻笑,澄澈的眼睛里好像能开出桃花,晶莹灵动。看见她笑,他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两人之间的互动落在众人眼睛里,只觉得自己没睡醒,还在睡梦中,周围的一切都是梦境。他们看到一个虚幻的宫爷。
不对啊,传闻中冷厉不可亲近的宫爷,何时变得温柔如风,温润如玉了?
从两人进门起,封柠的目光就追随着宫邪。
因为封旭那番话,她不得不对这个男人投入更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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