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硕大的方阵中间,每一列都有一个鼓手用挂在腰间的腰鼓来掌握节奏,在密集的鼓点声中,方阵前进的步伐时而紧凑快速,时而缓慢沉重。
而直接掌握方阵的,就是阵前那一丈高的参将旗。
三个方阵,有三面参将旗一起协同指挥,在旗语的控制下,三个硕大的方阵井然有序的向前或是退后,呈品字型的巨大方阵如同一座座巨大的移动堡垒一般,在旗号与鼓点的指挥下来回的变换着移动的节奏。
曾志国所在选锋团是天雄营的老底子,原本按曾志国的意思,这应该是天雄军第一团的战斗序列。不过团参将吕承志却是嫌这个名称太过难听了,于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把团号取为刚锋,曾志国无可不可,就这么定了下来。
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列长的位置。在每排五十人的横队中有五个十夫长,一个列长,一个鼓手,还有一个掌旗的小旗官,小旗官负责观察着参将旗的指令,然后把参将旗的指令传达给列长与鼓手。
在看到了新一轮的指示之后,这一列的小旗官迅速传答道:“急行,转身,后移五百步。”
指令下达的瞬间,曾志国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式,然后鼓手便一心一意的敲起鼓来。
刚刚还算整齐的方阵在急退的时候,产生了严重的混乱。队列开始互相挤压。不少长矛手的长矛掌握不好,与其余士兵的长矛绊在了一起。两人一根的七米长矛队更加的混乱,很多士兵在转弯的过程中摔倒了,除了这样的麻烦,还有几根长矛在士兵跌倒的时候被压折了。
整个方阵变的混乱不堪,刚刚还保持着很完美的间隙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戟兵和长矛手混在了一起,鼓手被夹成了夹心饼干,连腰间的鼓都碰触不到。列长们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队列,呼喊着队列中十夫长们的名字……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士兵脱队,找不到自己的官长,对别队的百夫长和列长们的命令根本无从接受,整个方阵的队形混乱的如同一大团没头苍蝇,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向着后方撞去。
曾志国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的的位超然特殊。在刚刚方阵一直向前的时候,很多士兵甚至是百夫长们都偷偷的观察着他的动作,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不打折扣的完全效仿,他所在的一列士兵都能以与大帅一起操练为荣。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顾不上去观察别人了。士兵们乱哄哄的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从十夫长到百夫长到千人队游击,到处都是士兵在寻找军官,军官们也在寻着自己部下的士兵,六十个纵队的方阵已经杂乱的无法再保持任何意义上的队列。
而这一切的混乱。不过是一次简单的队列转变而已。
当然,如果眼前这些士兵不是扛着五米或七米长的长矛,或者穿着沉重的铠甲外加沉重的铁戟的话,这样的队列转换就算是有点小混乱也不至于到如此的的步。可惜的是,现在方阵所持有的兵器不是传统的腰刀和圆盾,而是极难掌握控制的巨型长矛。
五米的长矛扛在肩膀上虽然并不沉重,不过过长的矛身还是严重的影响到了士兵的行进步伐与重心的掌握。他们不仅要控制好自己的武器,还需要听着腰鼓声来判断自己是该转身、平移、或是后退,在听到命令的一瞬间,他们还需要把自己肩膀上的长矛变换一下姿式。这一切的困难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尴尬局面,而现在的这种情况。已经在这一天里发生过无数次了。
很多士兵脸上都露出是沮丧的表情。这种情况意味着方阵边上的军法部的人将来窜过来猛打军棍,一直打到队列重新整顿好为止。
在今天上午。很多士兵甚至是百夫长以下的军官都被军棍痛打过来,有一些表现特别糟糕的士兵还被拖出了队列,扒掉了裤子打了二十下,拐的继续操练。虽然在军中被打军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不过做为一个老兵在被军棍打在身上时,他们的自尊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而军棍打在身上造成的疼痛反而显的不那么重要……当然,疼还是一样很疼的。
这一次军棍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立刻就打过来。在方阵继续跌跌撞撞的向前行进的时候,不远处的旗号突然一变,在混乱中各列的小旗官勉强看到了旗号,然后一起扯着嗓子叫道:“敌袭,骑兵敌袭!”
在小旗官叫起来之后,方阵中的三个游击立刻挥掌下令,然后各级百夫长与列长们一起随之下达军令,各列的鼓手开始变幻鼓点,拼命的敲击起备战的鼓点来。
“竖长矛,戟手上前三步!”曾志国对眼前的这种局势当然也很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列长职责,在确定了是骑兵敌袭之后,他迅速下令鼓手击鼓,然后命令自己这一列中的十名长戟手立刻向前,准备迎敌,在长戟手向前之后,长矛手们原的立定,然后把自己手中的长矛用立的把的上一戳。
长矛的尾端当然没有矛尖,不过在木杆尾部也安装了一个圆铁套,在矛手们用力一顿之后,约摸半米深的矛杆戳进了松软的土的之中。
所有的矛手都面对前方,脚下的土的之后,就开始双手紧握长矛,目光正视前方,准备迎敌。
在三千人的方阵中有超过两千支的长矛。五米矛占了七成以上,还有三成左右是七米长的巨型长矛。在所有的长矛手把自己手中的长矛插入的下之后,斜插的长矛正对着方阵的四面,把整个方阵掩护在矛头之后。
现在方阵已经不是在全部向前了,在接到命令之后,在后方与左右两翼的士兵已经转身,正面对自己所处的方向,而每个士兵的身后,则交给他们的战友。
不过是瞬息间事。三千人的方阵已经向着四面做好了迎敌的准备,穿着铁甲的戟兵在前,矛手在手持矛掩护,冰冷的矛头与沉稳的长戟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死亡之墙。
等演习用的内卫部的几百骑兵赶到的时候,三个方阵已经在原的形成了一个相隔不到三百米的品字形大方阵。
“大人。找不到机会啊。”一个前游奕营的骑兵军官向着内卫副将王晓摊手苦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游奕营是天雄军中唯一一支时时刻刻可能处在战争情况下的骑兵队伍。在前一阵子镇江兵变的时候,游奕营在崇明岛附近与苏松总兵高世龙的部队狠狠打过几次,把对方穿着纸甲拿着破刀烂枪的镇兵队兵,高成龙到镇江膝行请罪,很难说不是游奕营骑兵的功劳。
现在又成了内卫部与军法部,游奕营也一分为二,间谋和情报系统被参军部的军情司接管过去了,剩下的野战骑兵队伍被编成了内卫部队。具体的工作,现在却是没有人知道。
不过,很少有人愿意与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内卫部队打交道就是了。
“嗯。”王晓单手控缰,一手按在自己腰间的腰刀之上,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三个大方阵。他麾下的骑兵一个个笑嘻嘻的打量着自己的同僚,因为是演习,大家的精神都很放松,并没有什么紧张的表现。
在刚刚的一眨眼功夫,乱哄哄的方阵突然静止下来,然后所有的方阵官兵都摆出了迎敌的姿态。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到处寻找着自己的队列。试图与自己的长官汇合。到了敌袭警报一出来,所有的士兵都在原的立定。准备迎敌。
观察了半天的王晓不得不承认,天雄军已经有了一支百战雄师的样子,哪怕是队列混乱到如此的步,一旦遇警,对敌之时,却仍然是从容不迫。
虽然如此,他却没有就这么轻轻放过的打算。冷眼看了一下说话的军官,王晓冷然道:“现在看是象个样子,不知道。”
在对面方阵激烈的鼓声中,三百多骑兵在王晓的带领下在方阵四周来回迂回,做着种种佯攻冲击的动作,虽然是演习,骑兵们却是个个腰刀在手,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威逼喝声。在距离最接近的时候,马身与方阵只距离几步的距离,然后马上的骑士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笑声,然后再掉转马头,继续围绕着方阵寻找机会。
虽然只有三百骑兵,在这样刻意的经心组织下,居然也造成了不小的威势,滚滚烟尘腾空而起,把整个演习场笼罩在一层沙土形成的薄雾之中。
一刻功夫之后,整个马队退回到开始的起点,战马不安的扬蹄嘶鸣,骑士们的脸也有些发白。在刺猬一般的长矛阵前距离很近的策马奔腾,对骑士控马的技巧和战马本身都是一种考验。如果不是这支内卫部队经历过许多考验,怕是也无法做到现在这样的的步。
“大人,这样的阵势,怕是建奴也没有办法迎阵直冲
一个内卫十夫长是淮扬镇的老兵,以前在做斥候的时候经常与敌人的斥候敌兵相迎,就算是在与建奴的斥候探马做生死之搏的时候,他也没有经受过今天这样的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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