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认真回想了一会,黄子堤除了与易中岭等人关系密切以外,还真没有其他明显劣迹,尽管易中岭和黄二在沙州获得了不少土地,但是这也是通过正规程序办理的,黄子堤即使打了招呼,可是谁又能拿得出证据,而在办理绢纺厂的事情上,摆在明处,只能说黄子堤与自己的观点不同。
“在沙州,目前有两人几乎将最好的土地拿去了,一个是易中岭,另一个是黄二,黄二也就是黄志强,我被任命为南部新区主任以后,为了改变这种现象,才建了南部新区交易平台,这套制度建成以后,我只是监督制度的执行,具体的事情我不管。”
侯卫东补充了一句,道:“重视制度建设,这是我跟您学的思路。”他只知道黄子堤夫人和女儿出国,对于黄二的国籍问题,由于他一直在沙州出没,他也陷入了习惯思维,根本没有考虑。
周昌全当过一方主官,知道土地中的猫腻,他略作思考,道“这些也是现象,你再谈细一些。”
在书房谈了一个多小时,结束这次谈话之时,周昌全推心置腹地道:“卫东,你有理想有追求,这很好,可是官场有着自身的规律和规则,你这一次让衡山写内参,犯了官场之忌,不仅黄子堤对你有意见,朱民生也会对你严加防范,传出去以后,谁还愿意对你交心,大家都担心你在背手插刀子。”
“你现在就是朱民生的一把刀,但是他仅仅会帮你当成一把刀而已,你是岭西最年轻的副市长,有着远大的政治前途,说话办事要慎之又慎,对于数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形成的潜规则,即使有不合理性,也得遵守,这是为官之道。”
“只有做到戴着脚镣和手铐还能跳舞,还能为人民办实事,才是真正的高手,你要成为政治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昌全最后道:“好在此事目前只有我知道,出了这间屋,你绝不能承认此事,还有那个衡山,你不能再用,免得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
离开了周家,侯卫东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上了车,也不说话。
周昌全这一番话完全是肺腑之言,是出自对于侯卫东的关爱,否则也不会让侯卫东到省城的家里来接受训话,侯卫东对于这一点理解得很是深刻,因此,在出门之时,他对周昌全行了一个三十度的鞠躬礼,这是发自内心的礼节。
晏春平没有想到侯卫东头脑中经历了一次暴风骤雨,等到侯卫东上了车,如平常一般问道:“侯市长,回沙州吗?”
侯卫东突然间很怀念当年在青林山青春热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而在沙州,最好的朋友就是上青林的曾宪刚,他道:“先不回沙州,我要找老朋友喝酒。”
独眼曾宪刚正在带着小儿子玩耍,手机响了起来,宋致成提醒道:“手机响了。”
曾宪刚道:“我跟儿子玩的时候,不接电话。”他穿着一件短袖,健壮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好日子而变成脂肪。
当铃声要结束的时候,宋致成还是拿起了手机,看了号码,道:“是侯卫东的电话。”
听说是侯卫东电话,曾宪刚这才赶紧接了过来,道:“疯子,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一声“疯子”传来,让侯卫东心里觉得异常舒服,道:“宪刚,我在岭西,找你喝酒,在哪里,馆子还是你家。”
曾宪刚道:“和领导喝酒就到馆子,和朋友喝酒就在家里,我给你准备了好酒。”自从曾宪刚前妻被杀以后,他就戒了酒,不过他在家里长期备了些好酒,有国产茅台还有洋酒,这不是他喝,是专门给到家里喝酒的客人准备。
得知侯卫东要来,宋致成赶紧去看冰箱,取了些鱼、肉,经细地交待了阿姨。
侯卫东一个人上了楼,晏春平和驾驶员到金星宾馆去开了房间。
由于曾宪刚仍然不喝酒,就由宋致成陪着侯卫东喝茅台。
喝了一半,宋致成红了脸,话就多了起来,道:“我们宪刚今年要成为省政协委员了,以前是区政协委员,这几年我们做了些工作,有领导答应他进入省政协,我的目标是下一步成为政协委员。”
曾宪刚瞪了她一眼,道:“进政协又什么好吹的,你这女人,到一边去。”
宋致成脸红红的,很有些喜色,并没有因为曾宪刚说话而生气,道:“进了省政协,有了社会地位,被人欺负了也有地方说话,有人帮着说话。”
侯卫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能进入省政协这是一件好事,当初我们在上青林开石场,哪里能够想到这一天,只是可惜了秦大江,我们三人喝一杯。”
三人正喝着,秦敢和曾宪勇也开着车来到了岭西,他们两人在成津做磷矿,赚钱赚得意气风发,遇到侯卫东,不听宋致成的阻拦,开着车到专卖店买了最贵的洋酒。
这一夜,秦敢、曾宪勇、宋致成皆醉,侯卫东喝得半醉,与曾宪刚说了闲话直到凌晨两点,然后才回过程金星宾馆,痛痛快快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以后又冲了一个热水澡,当他从卫生间出来,又变得精神抖擞。
上了高速路,他暗道:“这一次就算莽撞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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