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书本网>穿越小说>半劫沟只有一半是天堂> 第1章 老学究和半劫沟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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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学究和半劫沟的传说(2 / 2)

“有,但今天你哥我不让你看了,想和你说会儿话行吗?”

“行啊!”

老学究又卷了一根大炮,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慢条斯理的说“社会要变了,我今天听了会儿广播,******又讲话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他讲话了,因此,我不想让你看小说了,你还是好好地先学习文化课吧!那才是正经的东西。常言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和下。将来社会肯定是要恢复高考的,也就是说谁都可以考大学,不可能再推荐了。你考上了就上,考不上就别上。因为******的讲话好像是《科学的春天》,一再强调知识和科学在生产力当中占的重要地位和作用,这就是一个信号。”这些话如果他去对一个农民说,别人肯定又说他是神经病了,但我相信他的话。果然没有几天就在报纸上登出来了,在全国恢复高考。

形势变了,老学究的思想也开放了,整天穿得利利索索的,人也显得有了精神,也开始注意个人的形像了。但其无论怎么打扮和装饰自己,其形象只能说略好一点,整体观感还是很差的。而且,我还有意无意之间,发现了柱子的寡『妇』婶子去了几趟老学究的牲口棚。我回家和我的父母一说,我的父母狠狠地批评了一番,说:“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不要『乱』说话。柱子的寡『妇』婶子可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学究帮忙。写个信什么的。”我当时也没有反诘,也就默默的把父母的话当真了。

又过了几年时间,我发现柱子的寡『妇』婶子往老学究的牲口棚跑得更频繁了。这种现象距离我第一次看见柱子的寡『妇』婶子往牲口棚跑,差不多已经相隔四五年的光景了,因为当时我清楚地记得我已经上高中了。由于学习比较繁重,因此往牲口棚去得就少了。这天也是故意去的,一进门儿先嚷嚷道:“老学究哥,你这人不讲究哇,重『色』轻兄弟呀。”

老学究说:“兄弟呀,我也想过两天人的日子呀!以前没有人看得上咱,现在好不容易有人看上咱了,虽说年岁大了点了,但毕竟死了不冤呀,你老哥我也过上了人的正常日子呀!但是问题进行得不顺利呀!柱子他们家反对呀!”

“你们俩来往这么多年了,也算有感情了吧!况且,这些他们也管不着吧?一个他婶子,又不是他妈。”

“你不知道哇,柱子在咕唆他叔伯兄弟闹事呢!”

“无非柱子和他叔伯兄弟就是想图你俩钱儿,给他们不得了。你还没有攒下点积蓄吗?”

“哎!不是钱的问题呀!我的兄弟,你不懂啊!你还知道半劫沟吗?”

“嗯,知道哇,当时柱子他们和别人打架,我『插』了句嘴,替别人说了句话,后来我又不愿意理他们,就得罪柱子他们了。所以呀他们就极力地在其中挑拨事非,破坏我的好事,想以此来报复我呀!”老学究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他们拿我没有办法,因为我有革命的老资格在呢!就怕他们教唆寡『妇』的儿子,为难寡『妇』哇,万一寡『妇』想不开,别整出什么事来。”

“你老哥也别上火,事情总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一个解决的法子。”我随意的应答了一句,也就回家了。

回家后,我和父亲说了此事,父亲说:“怕是老学究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好日子过了,少不了发愁上火的。”

果然没有几天,正是秋收种麦的大忙时节。一天傍晚,人们忙碌了一整天,刚端起饭碗的时候,街里传来了打骂声。我出来一看已经围了一街筒子人了,满满当当的,挤都挤不过去。只听人们纷纷地议论着,说是寡『妇』的儿媳『妇』在骂寡『妇』。虽说看不见,但寡『妇』的儿媳『妇』骂寡『妇』的话却听地十分得真切:“你个老破鞋,老不要脸的,一天都离不开男人,一天没有男人x你,你就受不了……”难听极了。

寡『妇』呢!则抱着儿媳『妇』的腿哀求着:“行了,别骂了好吗?都是我不好,给我留点脸面吧!”

儿媳『妇』振振有词地反驳着:“你也有脸面,你还知道脸面,你要知道脸面你就不会往那个臭男人屋子里跑了,你也就不会让那个男人骑了,也不会让那个男人上了。是不是一天不看到他,你就浪得受不了哇?”

旁边还有起哄的,拖着长长的音调:“噢!看老破鞋哟,看老浪女人哟!”一边说着,还一边往里扔着烂鞋底子,旧鞋帮子啥的,当然这些人都是柱子家族里面的人了。而寡『妇』的儿子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面上毫无表情,好像这事儿和他无关似的。也好像地上跪着的这老年『妇』女不是他母亲似的。

寡『妇』抱着儿媳『妇』的腿一再哀求:“别骂了,我给你磕头了,行吗!给我留点脸面不行吗?”寡『妇』果真在地上咚咚的磕起了响头,一会额头上都见血痕了。看了一会儿,架打得没完没了的,人们也乏了,也可能有人认为这架打得有点过份了。农忙的时候,人们毕竟劳累一了整天,就都陆陆续续地散去了。人可能都有一个习惯『性』的行为,就是没有围观者了,这架打得也就没劲了。不知是寡『妇』的儿媳『妇』骂累了,还是什么原因,反正街里静了下来,直至清晨也再没有什么声音。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由于正是农忙的时候,所以人们起的都比较早。但稍懒一点的人可能还没有起,勤快的人也就是刚刚起床往地里走的时候,村里就炸开锅了:“半劫沟淹死人了,女的,尸体已经漂起来了。”一时间,村子里的人都向半劫沟涌来了,片刻之间把半劫沟的四周围的水泄不通,老学究也来了。但老学究的面『色』相当凝重,也十分严肃,好像老学究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人打捞上来一看,是寡『妇』,果真是寡『妇』。老学究使尽全身的力气,挤到人群的前面,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悄悄的掉转身形,默默的走开了。老学究确实也不好说什么,因为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呢!他也不能够说什么话。老学究这一回去,就在已经属于自己的牲口棚里(因为生产队已经解体了,生产队就把原来的牲口棚留了两间给了老学究,得让老学究有个家呀!)关了自己好多天,再也没有出门儿,除了大小便以外,再也没有看见老学究出来过。

事情过了五天,一个将近中午时候,寡『妇』出殡了。寡『妇』的儿子和儿媳『妇』哭得泪人儿似的,显得十分伤心和悲痛,有点悲痛欲绝的行为和表现。但这一切,始作俑者是谁呢?他们可能忘了吧!假如他们把手抬得稍微高一点,假如他们的行为稍微有点涵养,那么事情的结局可能会是另外一种情况。但是,虽然寡『妇』的儿子和儿媳『妇』哭得挺伤心,却没有让寡『妇』进祖坟,而是草草地葬在半劫沟的『乱』坟岗子上。就一个光秃秃的坟头,什么也没有。没有纸蕃和花圈类的,也没有祭桌供品之类的,坟头也不是很大。这倒让人觉得寡『妇』的儿子和媳『妇』的哭是不是为了招徕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呢?是不是想让人们知道这个老不要脸的寡『妇』婆,这个丢人丢够了的寡『妇』婆死了,并且从此其家就显得十分的光荣和荣耀了呢?而且由于这一伟大的举动,其儿子和儿媳『妇』就会以一个坚持原则,在众人面前树起了一个人生楷模的丰碑了呢?否则为什么死了,也不肯放过寡『妇』,非得这么草草的葬在这里呢?还把寡『妇』扔『乱』坟岗子上,让人们过来过去,看见这个坟头,想起什么吗?想起寡『妇』的不贞,还是想起晚辈们的不孝呢?暂且不说了,总之,想什么的人都会有吧!

老学究,经过这次事件的打击,不知是由于寡『妇』的离开动了真感情了,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却是真的神经了。见了人更不爱说话了,而且嘴里整天的不知道嘟嚷着什么,谁也听不出来,但确总是念念有词的。那本身就不怎么犀利的目光,这回又加上了一层呆滞的神『色』。让人看了挺心疼的,总觉得老学究要撑不住了,不定哪天就会……

这天,父亲稍微自在一点,从地里回来的比较早,不知是有意地还是无意的。可能是麦子种完了,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活计了。回来后特意整理了一些吃的,有水果,无非就是几个苹果,还有一些鸡蛋,也就三四十个吧!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可能算是比较丰盛的礼品了。对我说道:“去,你去给老学究送过去吧!人怪可怜的,让他补补吧!如果没有人瞎折腾,老学究现在也应该有个正式的家了,也不至于成这样子的。”

于是我就提上这些东西,直接奔了老学究那所谓的家。一进门儿,老学究看见我,就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兄弟,你来了。”

“嗯,我爸爸让我来看看你。”

“你说我老叔这人吧!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我,打仗的时候跑反,有一次我肚子疼,跑不动,就是我老叔背着我跑的,不然这条命早就没有了。没有想到由于我老叔一背,我倒多活了几十年了。可一想眼下的罪,还不如当时我老叔别背我呢!让我早死了呢!早死早安生。当然,不是我怪我老叔救我,毕竟是救命之恩,不能说别的。但是,你说老哥我目前这叫怎么回事呢?这心里总也别不过这个劲来呀!你老哥哥我,解放后曾经做过县『政府』的文书。可能由于这模样吧,不怎么招人待见,咱也有自知之明,就要求回来了。但国家每个月给我开三十块钱的工资,在生产队看牲口棚还给记十分,年底了还有分红,本来挺好的事,怎么会成这样子呢!”

“行了,学究老哥,别想多了,想开点。毕竟生命是第一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挽回来了,不是吗?”

“兄弟,你不知道哇,我对不起寡『妇』哇!寡『妇』的男人早就死了,可能你都不记得。寡『妇』的男人在寡『妇』的儿子不满一岁的时候死的,我没有少接济寡『妇』哇!地里的农活也罢,还是钱上窄住了的时候也罢。但寡『妇』的儿子却这么对待寡『妇』,不应该呀!你想啊!一个寡『妇』,把一个孩子抚养大容易吗?这个孩子小的时候,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比别人要好哇!都是我给他买的呀!我没有少给他『操』心哪!如果没有我,他能娶上媳『妇』吗?有一次他的孩子病了,家里没有钱,差点没有死了,也是我掏钱给治好的,这些他们两口子都忘了吗?他们为什么连这点幸福都不给我和寡『妇』呢?本来我在这个小子小的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就给寡『妇』说过这事。但寡『妇』总说,等孩子大了,成了家,咱们再在一起过日子吧!否则我怕孩子受委屈。我还给寡『妇』保证,我不会让寡『妇』的儿子受委屈的。但寡『妇』说怕我有了我自己的孩子,会有私心。”明显地可以听出来,老学究的话语有着很重的感情成份存在了,因为语调已经慷慨激昂了。

所以,我也就随口应付着:“行了,老哥,别总说这些事情了,越说心里越不好过,不是吗?”

“行兄弟,不说了,今天中午咱弟兄俩喝点。”老学究就整了瓶酒出来,把我带来的鸡蛋炒了几个,又拾掇出来不知道已经珍藏了多久的一点炒花生,我们俩就喝了起来。喝酒的时候,老学究的话很少,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喝酒。而我也不是个话很多的人,所以别人不说话,我也就没有话了。就这样,我们俩个闷着头把一瓶酒喝完了,我大概也差不多真的醉了。因为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喝过酒。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喝酒,所以印象特别深。也可能由于这个原因吧!因此我对老学究的印象也特别深。

后来我就上了大学,毕业后参加了工作,也就很少回家了。有时候偶尔回去一下,也就是陪父母呆会儿,所以很少见到老学究了。

但有一次,我回家,大概也就是距喝酒的时间五六年的光景吧。因为我回家,父母可能是地里忙农活去了,没有在家。我进不了家门,就在门口呆着。突然老学究出现了,问我:“兄弟,又回家看我老叔老婶来了?好哇,应该回来看看的。我老叔老婶有福气呀,你也争气,也孝顺。怎么的,进不了家门了,上我那呆会儿去,咱哥俩聊聊”

“嗯,行。”我就随着老学究一同向老学究那个所谓的家走去。

路上有几个带孩子的老年『妇』女,调侃老学究说:“你个老神经病,今天怎么不骂街了,怎么会说人话了?”

老学究一回头,完全没有了文人的斯文,怒冲冲的回击:“你们就******该骂,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货『色』。”

进了老学究的家,其实就是两间破房,连个院子都没有。老学究就对我说:“兄弟呀,这村子要坏事了。你没有听说吗?这几年咱们村东靠近马路边儿,开了个舞厅,小伙子们经常往那跑。我也没有去过那样的脏地方,人们都说小伙子到那地方,都脱光了搂着光屁股妞瞎蹦跶。把家里的钱都遭那地方了。这几年半劫沟又添新鬼了,光年轻的小媳『妇』喝农『药』就死了六个了。都葬在半劫沟哇!”老学究,停了停,卷了个大炮,点着又继续说:“兄弟,你知道前几年的烈士坟吧!搬走了。本来烈士坟是在半劫沟的东沿儿上的。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把他们埋在了东沿上吗?因为八路军好哇,八路军都是好样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给咱们把着西村口,不让邪魔鬼道的进村来糟害咱们的村子。可是自从搬走了,这村子的风水就破了。你想啊,半劫沟都葬的什么人呢!横死的,没主儿的,都是些孤魂野鬼呀!这些玩艺儿,你说没有了八路军他们怕谁呀?这下好了,烈士坟搬走了,他们得意了,肆无忌惮的就跑进村子里来了,到处横冲直撞,这几年它们净糟害人了。”

这时候我听见了家里的开门声音。父母从地里回来了,正想回去呢,父亲一脚踏了进来说:“大侄子,今天中午你也过去,咱们爷仨喝点。”

中午老学究去我家吃的饭,我也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是老学究和我在一起吃得最后一顿饭。吃饭的过程中老学究对我父亲说道:“老叔,活着的时候,你救了我一次,死了以后能再救我一次吗?”

父亲问道:“什么事,说吧!”

老学究倒了一杯酒,双手举过头顶,站了起来,又有些文人的斯文样子了:“老叔你先答应了,我就说,我敬你了,我先干。”老学究还遵循着农村人喝酒晚辈的惯例。

父亲略一沉『吟』:“我答应,我也干了,你说吧!”

老学究高兴的坐下了,说道:“你答应了老叔,我太高兴了,我连干三。”老学究又连着喝了两个说道:“老叔,这事只有你出面了,没有人敢反驳你。因为你现在势力大了,咱兄弟也出息了,你老人家说话有分量,别人都听你的。我说了,老叔,我死了想让你说句话,把我和寡『妇』葬在一起。你能够办这事,我知道你办得了的,别反悔了。”其态度相当诚恳和认真。

父亲稍微思索了一下说:“没有问题,那是公地,没有人管,也不归任何人管,我答应保证给你办到。但只能葬在寡『妇』的旁边,不能合葬。”

“老叔,我要求的就是这样,不能因为我死了以后,为了能够抬头就看见寡『妇』,而连累了你。不是吗?老叔,我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又过了几个月,我再次回家,听父亲说老学究死了。父亲兑现了他的承诺,果真把他葬在了寡『妇』的坟旁边,但没有和寡『妇』合葬在一起。因为在农村人有个讲究,动人家的坟必须人家的家人同意才行。父亲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给自己少找麻烦,就只能把老学究葬在寡『妇』的旁边了。

我听父亲说了以后,就信步走到了半劫沟。一是想凭吊一下老学究,毕竟也算得上我的半个恩师吧!一是想再认真的看一眼半劫沟。由于已是后秋了,天渐凉了,但我到半劫沟的时候接近中午了,天还是很热的。近几年的雨水非常稀少。所以,半劫沟里出现了我小时候很难见到的情景,『露』出了河床子。但其味道还没有改变,还是相当浓,其恶臭味直呛人。河床子上显『露』出很多的尸骨,也可能是猫的,也可能是狗的,也可能是猪的,也可能还有那些人们所谓的不得好死的恶人的吧!或者无主人的尸骨吧!反正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河床子。这大概也就是老学究一再提及的,自从烈士坟搬走了以后,半劫沟的神魔鬼怪开始成精了,大晚上远远的就能看见鬼火的原因吧!

但是现在再去我们村,却看不到半劫沟了。因为村子里已经垫平了,半劫沟也被辟为宅基地了,并且新房都已经遍地都是了。半劫沟已没有了往日的风貌,连影子都『荡』然无存。

但是偶尔听父母说村风好象真的变了,什么谁的媳『妇』和谁好上了,这样的新闻几乎每天都能够听到,但是没有人跳河了。不知道是半劫沟没有了,无河可跳了的原因,还是人们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像寡『妇』年代,少见多怪。老学究和寡『妇』的坟也不见了,不知道他和寡『妇』的事情是不是也会像半劫沟一样成为了历史。但是我却认为老学究说的有理,半截沟不应该叫半截沟,而应该叫半劫沟。无论是有关唐朝的尉迟恭的传说,还是因为八路军战士在此遭受劫难,抑或那些不知名的横死得也好,还是不能入祖坟的也好,反正不是给他人造成了劫难,就是自己经历了一场劫难。再者说回来,半劫沟毕竟掩藏了我们村的半部历史。因此,我每每写文章,写到这里,都把这个地方叫做半劫沟,而不去叫半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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