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璐暗自点头,黎钧虽然有些软弱,需要人抽着才能往前走,但心胸和眼界都有。
手段不够狠辣,但为医者,这并不是缺点,就算生意很难做大,那也总比丧尽天良要好。
黎鸿倒是心狠手辣了,但那样的人她怎么敢放心让他接触药材?
只怕那些买药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爹也该在家但等急了,你回去告诉他吧,顺便传我的话,现在争取到的条件已是对你们最好的了,让他不许再动手脚,不然要是坏了事,”黎宝璐冷笑道:“让他自行体会。”
黎钧垂眸低头,“是。”
而此时,坐在马车里往柳儿胡同赶的黎协看着马车离开聆圣街后就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后背早已湿透。
他苦笑一声道:“多少年没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了,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我们老了?”
黎升摩挲着手里的盒子沉默不语,半响才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五弟毕竟是冤枉的,他葬身大海已是尸骨无存,若是连祖坟都不能进,连族谱都回不去,那不成了孤魂野鬼?十五万两虽多,但与他们那支份额相比,这点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黎协冷笑,“你跟他要好,又占了他的大份份额自然这样说,你觉得其他旁支也这样认为吗?平白无故给出这么多钱他们怎么可能愿意?”
“不过不愿意也没办法了,谁让他有一个好孙女,一个好孙女婿呢?”
“按照各家所占的份额出钱吧,”黎升叹气道:“我这一房占的多,便让我多出些。”
黎协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他的提议。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黎协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不由想起黎博,想起五房,唏嘘道:“五房虽人丁单薄,却总出人才,我本以为他们到这一代算是完了,谁知道竟能熬过来。”
“这也算苍天有眼,没让五弟背一辈子的罪名,”黎升以为大哥说的是平反之事,接口道:“当时我知道五弟能平反,恨不得立时来京城,当时一门心思的想着平反之事,哪里想得到同心堂的份额纠葛……”
还是黎钧到了顺德,把信递给了他后,他兴冲冲的找了大哥商议黎博归族之事,被七弟提醒才醒觉五房归族并不单单是族里的排行和族谱变更问题,还有一系列的利益变化。
尤其是同心堂的份额,那时候就算他有心归还他所占有的那份,其他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何况他这一房的事早交给了长子,他一共有三个儿子,八个孙子,分家后又是份额必定会分成好几份,如果把他占五房的那份归还,那他子孙们能拿来分配的就所剩无几了。
所以还不待别人反对,他的老妻和子孙就先闹起来了,到现在,两年了家里还是鸡飞狗跳。
黎协斜了弟弟一眼,看他的面色便知他在想什么,嗤笑道:“我说的不是平反之事,我说的是五房的子孙。”
黎协微微正色道:“黎鸿且不说,那就是个混不吝的,放街上撑死了是个混混,还是坑蒙拐骗都有可能被人坑的角色,除了耍横和不要脸,他也没其余的用处了。”
“而黎钧虽比他爹强些,但性软弱,也很难有成就,就算以后真的进杏林这一行,也就是个小药材商,可偏偏他们这一支还有个黎宝璐,”想到刚才黎宝璐的不动声色和步步紧逼,黎协心上便如同压了块石头一样难受,“有黎宝璐在,黎钧起码能再往上走三步,成为一中等的药材商。”
他叹气,“幸亏她不是男儿身啊……”
黎升微微蹙眉,“她虽强,但倚靠的也是顾景云的权势,若没有顾景云,我们何惧她?”
“强者之所以是强者,并不在于她所倚靠的是谁的势力,而在于她的心智,就算没有顾景云,她也有别的依靠,或者她依靠的就是她自己。”黎协道:“你忘了五房的其他人了吗?”
“从五弟往上数五代,五房哪一代不是惊才绝艳?”黎协叹气,“若不是他们寿命不倡,子嗣不丰,只怕早掩过我们嫡支了,就算他们每一代只有一个男丁,我们嫡支也多有不如。比如我们这一代,谁能比得上五弟?”黎协满脸复杂,“谁能在他那个年纪便进入太医院,然后一路高升,只差一步就能称为太医院院正。当初若不是他忍不住出手,只怕他早称为院正了,又哪来的流放?”
“说实话,黎鸿和黎钧从琼州回来我还真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年长的是个混球,年幼的眼界又窄,唯一有出息的黎宝璐又早早被送走当了童养媳,她早几年就回到京城却一直未曾与我们黎家联系,我便猜她与黎鸿关系不睦。”黎协摇头失笑,“结果他们的确不睦,但关键时刻她却还是愿意为了五房与我们黎氏为敌。倒是我轻看她了。”
“有她在,五弟这一支只怕没落不了,若黎钧能生下一个出息的后代,有她扶持着……”
黎升也不由微微坐直了身体,道:“那我们就得对钧哥儿好一点了。”
黎协点头,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为大局计还是决定回去要嘱咐一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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