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丈夫没有安慰,反而数说了自己一顿。是的,那股东是公司的创始元老,是李家的老人,是李基的创业伙伴,那又如何?谁给他的权利,在董事会上指着执行主席的鼻子大骂?
刘娟很清楚,这三个词评语来源于何处?可自己做错了么?
狂妄自大?不就是前些年驳斥了他的一个项目提案么?刘娟还清晰的记得,那李家三叔的提案是进军台北地产业,可当时台北的氛围根本就不适合这样的房产开发。
意气用事?大概是指自己拒绝联合香江郭家开发旺角商业中心一事。郭家当年可是在背后狠狠捅了李家一刀,李家被迫自立门户。有些背叛可以宽恕,但有些绝不可以。难道那些董事们都忘了?当年郭家背叛,抽走银根,李家差点关门大吉,这种背叛可以原谅?
任性争权?自己不就是驳了一些李家人的面子,开除了几个人浮于事的李家老人么?然后任用了几个亲近的娘家人么?从工作效率来看,最起码提高了一倍。这也成了罪名?
自己认为一条也不会成立的罪名,却在1973年年初的董事局会议上,一条一条的落到自己头上。
再笨的人也清楚了,这是李家家族要赶自己走啊。
辞了董事局执行主席的职位,回家寻不到一丝安慰,丈夫唯一的一句话是“不要无理取闹”。自己成了无理取闹之人了。
心碎之后再难复原,离婚也就成了必然。
小儿子的一句话,让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冲破。四年青灯,原本以为已经看淡的过往,依旧如鬼手般揪着自己的心肺,痛彻心扉。
回去干什么?帮小儿子创业?那是巨大的舆论旋窝和难以抉择的亲情选择。
李家家主立长子继承家业,李家弃妇扶持幼子创业与之抗衡。父子、母子、夫妻、兄弟之间的恩怨情仇,这是能让香江媒体彻底疯狂的豪门话题。
事业成功者都是偏执的。刘娟想到了所有问题,恰恰没有想到李辰的本心。
李辰提出这个问题的本意,是想,也只是想,将这个破碎的家,重新捏合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家的温暖。
李辰问出这句话,潜意识是想问问母亲,还有没有重回李家的可能?
刘娟错误的理解成,这是小儿子在分家后,对自己的求助,让自己回香港帮他。
母子两人自从那天聊完之后,都在避免讨论这个话题。
今天女儿回家,仁叔早早就下班了。香凝性子自小活泼,自从她和少爷留学走了之后,家中一下子冷清了很多,老妻还暗自垂泪了几回。女人家家的,真是的。自己的脚步也不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在少爷新置的别墅前院,就能听见女儿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爹地。我好想你哟。”刚打开门,女儿如同小时候一样,跳了起来,勾着仁叔的脖子。
“都大姑娘了,还腻味。”仁叔怜爱的拍拍女儿的背,将手中的提包交给李婶。今天是儿子李安仁去机场接的香凝,也在家中。一家人终于聚全了。
听着女儿说着少爷在二手市场淘书,说着少爷的七门功课a的成绩,说着少爷博彩中3000万港币的事,说着少爷成立的乐队,说着少爷的歌,说少爷准备成立的一战华工纪念馆的事,整个下来,就没说一件她自己的事情。
“你见过老太爷了?”听着听着,仁叔便有点皱眉,“刚才那些事情都和老太爷说了么?”
“见过,没敢提这些。”香凝一副你以为我真傻啊的模样,“就说了说少爷的功课如何如何好。”
“老太爷什么表情?问了什么?”
“老太爷对少爷搜集的古籍,很高兴,说要少爷有时间多收集一些送回来。”香凝想了想,“老太爷看起来挺高兴的。”
仁叔点点头,不知道老太爷要是听说少爷去乐队唱歌,会不会不高兴。又问道,“老爷那,你去了没有?”
“去了。”香凝这才低头,“老爷问的很详细,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才告诉老爷乐队的事。”
“哦。”仁叔对老爷还是很了解,这种事情,他还是能接受的,“老爷都问了什么?”
“老爷问的很仔细。”
“说些什么了?”仁叔最为关心的是老太爷,老爷,对少爷的态度。
“老爷说少爷的一战华工纪念馆的事情办的很好;说那个乐队的事情,是胡闹;说到开班唱片公司的事情,他没说话;说到少爷去加拿大的事,老爷也没说什么。”
香凝看父亲的脸色没有变化,才放下心来,应该没在老爷面前说错话。
“吃饭了,吃饭了,你们父女两人,不要在聊了。”李婶今天的声音也爽快了很多。
此时,老爷李基坐在书房中,儿子终究还是去了加拿大,逝去的往事,也在他记忆中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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