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芳原来不是这样的,”尉正航道,“她从小就很敏感,胆子也特别小,说话都不敢大声。母妃过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并没有什么印象,后来一直是继母妃照顾她,她跟继母妃关系也很好。只是后来继母妃怀了小妹妹,精力不济,对她难免就没有原来那么细心。她大概觉得自己被冷落、嫌弃了,再加上那时候外祖母年迈身子变差,特别想念母妃,想得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舅舅求了父王,就常把妹妹接过去小住,如月也是那时候跟了妹妹的,我们当时只是觉得妹妹有人陪,变得开心了,加上在府里的时候,有姑姑、嬷嬷们管束着,如月还算乖巧,也就不那么在意如月身上的那些小家子气。可谁知道她居然把那些不入流、不着调的东西教给馨芳。”
尉北璀沉默了一下,道:“回京后,找人悄悄查一查,馨芳在她外祖母家里,是不是被有心人挑唆过。毕竟孙家家大业大,保不齐有两个心术不正或爱搬弄是非的,下人的素质也难免良莠不齐,保不齐是着了什么人的道儿。”
尉北璀不免想起黛玉原本的命运来,痛失怙恃,寄人篱下,可不是表面上最受宠爱,私底下还不是连下人都能说她的不是?
不过当时的黛玉是因为无依无靠无人能帮她出头,可尉馨芳身份不同,料想孙家不敢践踏她分毫,但难保有那么一两个拎不清的或挑拨离间、或搬弄是非、或为了自身利益而有心算计些什么。
尉正航点头,把此事放到了心里,想着也不必等回京,修书一封给大哥送去,最好能在他们回京之前就把事情查清楚了处置妥当,免得到时候还要惊动尉馨芳,惹她不安。
尉正航两个人都觉得尉馨芳还小,不过是一时迷乱,过两年就好了。如果水溶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谦谦有礼,温润如玉,倒也不失为尉馨芳的夫婿人选,只是他总觉得水溶城府太深,不是那么好驾驭的,至少他这个单纯的妹妹是驾驭不了的。
而尉北璀虽然觉得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在感情的事儿上容易走极端,但他到底只是堂哥,又是送走如月的“罪魁祸首”,尉馨芳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走,他也管不了。
几个半大少年到底忽略了爱情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的影响力。尉馨芳敏感、胆小,可是在维护自己纯粹又美好的感情上,她却表现出了极大的执着甚至是盲目。
她非要去参加水溶举办的茶会,不给她去她就不吃饭,尉正航只能让化名白雪的斗十七陪着她去。
可去了两日,尉馨芳又无端端寻上黛玉的麻烦,实在是叫人有些头疼。
一开始只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饭菜,撒了黛玉一身,书写夫子布置的功课时“不小心”弄翻砚台,毁了黛玉的功课……之类的小事,尉正航告诫过她,她却显示出难得的倔强来,依然我行我素。
直到晚些时候,她参加完水溶的茶会后哭着回来,看见坐在凉亭中悠然作画的黛玉,不由分说地冲上前拿过桌子上的茶就朝黛玉脸上泼过去,虽被白雪挺身挡了,因着天气热那茶杯里的也是微凉的果茶,但到底是吓了人一跳。
当时的尉馨芳正在气头上,什么都没想,如果那是一碗热茶,她估计也是泼得毫不犹豫,若真泼在黛玉脸上……
因着白雪帮黛玉挡了,尉馨芳狠狠地打了白雪一记耳光,不许她再跟着她,自己哭着跑回房去了。
尉馨芳哭得凄惨,关着房门谁来都不开,尉正航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埋怨起黛玉来了,也许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馨芳的事呢?否则馨芳为什么不针对别人,偏就针对她呢?
这时尉北璀听说了这事,匆忙赶到凉亭里,只见黛玉正和薛燕一起,拿着帕子给白雪擦身上的茶水,一面又找来了药膏给薛燕的脸上上药,一边给她道谢。
当时事发突然,黛玉和薛燕都没有反应,要不是白雪身手敏捷,这一身茶水就该泼到黛玉脸上了。
白雪一脸无奈地任由她们施为,尉馨芳力气小,她又惯来受过不少训练,不仅皮糙肉厚,还知道怎么卸力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最小,那一巴掌打上来,她还真没多大感觉,脸上更是连个印子都没留。
尉北璀进来,先就焦急地打量黛玉全身上下,见她无事,方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黛玉见他眼中掩不去的担忧关切,本要冲口而出的冷言冷语到了嘴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轻声道:“我无事,当时只是猝不及防,再说茶水是凉的,便是泼到了,也是无碍的。”
尉北璀点点头,转身看向白雪:“干得不错。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白雪的话,尉北璀觉得,他不想再放任水溶搅风搅雨的了,该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瞧瞧了,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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